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掬水月在手》宣传海报

在讲述叶先生与诗词的的记录片《掬水月在手》中引用了两次诗经的片段，结合叶先生的经历，让人突然就感受到了那种战乱年代的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忧伤。本来距离我们遥远的诗经，突然变得离现实好近，好像触手可及。

电影引用的两首诗都出自《诗经·王风》，一首是兔爰，一首是黍离，分别结合了电影中的两段场景。

一段是日本侵华的时候。日军打进来，社会一下子动荡起来，人们都没做好准备，内心都是惶惶不安，充满忧愁的。这时候有一个镜头拍叶先生的背影，叶先生脚步沉重，一步步走向前方灯火阑珊的街道，越往前走，灯光似乎越微弱，象征着希望也越来越微弱。叶先生一边走，一边念起了诗，就是兔爰：“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兔爰这首诗作于周室衰微，平王东迁，社会动荡之时，人们饱受离乱之苦，叶先生的心境和那时候很像。所以当叶先生一边向前走，一边念出“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 这句诗的时候，效果是非常震撼的，那种情感的传递是直达内心的。

电影里面提到王国维说的“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就是这个意思。诗词拯救了叶先生，灾难也成就了叶先生的诗词。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也是此意。

第二段场景也十分震撼。那一段讲的是叶先生回到叶赫那拉氏的故乡，吉林的叶赫水的时候，看见眼前一片金黄的玉米地，忽发感慨，于是对身边的席慕容说，这不就是《诗经·黍离》中描绘的景象吗？接着就念起了黍离中的诗句：“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当时在电影院口中也跟着默念，一边念一边感慨，原来这首诗传递的是这样的感情。

叶先生在叶赫古城 叶先生和席慕容

黍离也是王风中的一首诗，背景跟兔爰一样，讲的是周王室动荡，百姓离乱，当诗作者回到旧王都，看到宗庙尽废，眼前尽是一片麦田，感慨周王室颠覆，人们背景离乡，于是写下了黍离一首。所以当叶先生在叶赫的玉米田里念起“彼黍离离”的诗句的时候，我心中是感慨的。叶先生的心情则体现在三年后她踏上蒙古高原所作的七言绝句：“余年老去始能狂，一世飘零敢自伤。已是故家平毁后，却来万里觅原乡。”

看这部电影时的惊喜就体现在，原本在书上读到的诗句，结合叶先生的经历、电影中的场景竟然能得到如此真实的体现。叶先生讲这两首诗的时候，所讲的已经不只是诗词，而是融入诗词境界的人生。听到这两首诗，感觉到人生境界也得到了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