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亲记录一生

2021年6月8日

这次提笔，找了全新的笔记本，把之前零零散散的笔记全腾挪过来。

我要把母亲写下来，一是记录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度过怎样的一生，

二是，再细细看一看我的母亲。37年，竟然没有好好看过您！

谁不是着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个体？

我猛然发现：三十七年，我都没能理解母亲，看似温和的性格隐忍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和秘密。不知道这些隐忍和最后的疾病有多少关系，不知道多少次想跟我说我却没意会到，不知道……

2021年1月7日凌晨2点35分，是这个冬天最冷的夜晚，-17°。

母亲最后一口气没喘过来，眼球外凸上翻，我才确认：最后的时刻来了。

大姑父手脚麻利地招呼着“穿衣服”，小姨、妹妹、我穿裤子。母亲阴道穿孔，污物流出来，我拿出湿纸巾用手捂过不至于太凉，小心地擦了一张又一张，擦掉、流出来，擦掉，又流出来……我低下头，脸贴着她白皙的、温热的、浮肿的大腿，心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扬州师父告诉我：身体有成住坏空，不要哭，一直念佛号。

好！

姑父用剪刀剪开母亲仅有的秋衣，露出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干瘪的乳房早已塌陷，只留下两个黑色的乳头干枯的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不知所以的显示着曾经的功能，肚子因为腹水积液肿胀的滚圆。

穿衣结束，姑父手上有暗红的鲜血，我知道母亲的手臂皮肤匆忙中被划破了，心理埋怨姑父不知道轻一点。师父说，24小时之内还有神识，能感觉到的。母亲皮下极易渗血，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皮肤，充满褶皱，下面就是暗红的血液。尤其仪器检测的吸盘下面。手臂上还有一组套管针，我如往常一样，慢慢的小心拔出来，按住止血，十几秒不到被催着“行了行了”是啊，他们着急，是在走程序，我不急，是想拖住母亲还未入土、还能触碰的时光。

迅速地，母亲被抬到堂屋，小姨伏在母亲头前嚎啕大哭，我打开手机播放着“f”，心里一遍遍地说着：“妈要加油，别害怕，f会来接你，别跟任何人走！”各种感官体验都是放大的，而且会有很多恐怖的景象出现，但如果f缘具足，f会来接引。希望妈妈能蒙f接引。最后几天我们一起念了很多，f应该熟悉我们的声音吧！

心理没有那么多悲伤，f给了我极大的希望，或者这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我期待母亲脱离身体的病痛后踏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