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尸体

今晚偶然刷到一条新闻视频，印度医院一辆载着尸体的救护车转弯的时候，竟然把一具尸体甩掉在马路上。死者的亲人怒斥医院人员不负责任，围观的路人也是义愤填膺。这段时间印度疫情肆虐，新闻报导说新德里“每5分钟死一个人”，犹如“人间炼狱”，许多务工者纷纷逃离首都。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这样的事情，对医院来说可能实在是一件再小不过的插曲。可是对痛失亲人的家属来说，恐怕是痛心疾首啊。据报道那辆救护车上运的不只一具尸体，所以转弯时才会把其中一具甩出车外。好比一辆装运满满一车苹果的货车，遇到路面顛簸，就会把苹果顛出车外一样。看来，死也要死得是时候，不然，人命如苹果。

想起前段时间看的《不平等的尸体》。是一位日本法医写的纪实性报告论文。作者从事解剖工作二十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他的工作就是与死亡打交道，所以对生死有一番独特的见解，我非常欣赏。他这样说：

“我的生死观很简单。至少，我不想去寺庙祈求无病无灾，也不想写遗书，我想在对死亡还没有强烈意识之前终结生命。换句话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只想尽情活着。并不是对'生'有多少执念，我只是觉得努力活在当下更重要。”

但是面对凶险的疫情，相信对生死的考量多少有点无奈。这场注定会载入史册的灾难，影响着许多人的生活，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例如，据说米国的富豪在疫情期间其财富的增长速度甚至超过疫情之前。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米国不就是擅长于干这种事情吗？想想两次世界大战，都是等别人打得差不多了才插进一脚。发人家的灾难财似乎是米国人的天性了。现在好了，发吧。——发自己人的财，富人发穷人的财！

我对自己能生活在安定繁华的中国倍感幸福。想想那具被甩下车的尸体，看看现在印度惨不忍睹的露天火葬场，再瞧瞧那些连夜乘坐私人飞机飞到英国的印度富豪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脚下这块土地，不平等的差距被放大了多少倍！

我又想起《不平等的尸体》里面的一段记述，讲的是穷人与富人死后尸体的差别。对穷人的尸体，作者写道：

“打开他们的胸腔和腹腔时，映入眼帘的内脏器非常干净，干净得令人想象不出这些内脏器官已经用了几十年。”

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生前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穷人死后的尸体内部脏器却非常“干净”！而富人的尸体却是：

“与此相对，生活富足的人，外表皮肤干净得没有一点污垢，但这些人的内脏往往有很多脂肪。有时肠、肾脏等周围，甚至胃、心脏表面上也会附着一层黄色脂肪。这类死者中，有人正是因为这些厚厚的脂肪容易引起心肌梗死，最终导致死亡。”

这位名叫西尾元的日本法医，我之所以能将他的书看完，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是因为在他的字里行间，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是的，穷人与富人们之间那点可怜的公平，只有等到变成了尸体后，以“干净”与“污浊”的形态显现在法医面前。

今天我与妻子一同打完了第二支疫苗，走出防疫站，望望有点阴沉的天空，我的心却像万里无云的碧空。

是的，这个世界很少能像我们这样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