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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骨子里亲近的人,被岁月侵蚀

那些骨子里亲近的人,被岁月侵蚀

作者: 蓝忧 | 来源:发表于2019-02-09 23:13 被阅读0次

        发小是一个叫茉茉的女孩,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有大伯和小叔。大伯家里有两个儿子,小叔家里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因为大伯母没有女儿,所以从小到大,尽管茉茉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却享尽了“妈妈的爱”,大伯母对茉茉很好,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茉茉,如果茉茉跟大伯母的儿子发生了争执,大伯母肯定会帮茉茉的,茉茉一直都很开心,虽然大伯母说话不利索,茉茉也从来不会嫌弃她。大伯家里很穷,那时候,已经家家有家用电器,但是大伯家里唯有电灯用到了电。可能也因为这样,茉茉的爸爸妈妈对大伯家帮了许多,茉茉的爸爸妈妈在外打工,每次回来,大伯大伯母和爷爷带着一群孩子去接,路上好不热闹。回来后,茉茉的爸爸妈妈会把买的东西都分给大家吃,然后就到了孩子们的开心时刻,盼了很久的新衣服慢慢的抱在怀里,从小到大,只要茉茉有的,大伯母家的儿子就会有。每次也会带回很多茉茉妈妈打工的闲时做的鞋子。我觉得,大伯母之所以对茉茉好也还有这一层原因吧。

      茉茉小时候大多数的寄托都在大伯母家,那时候还不懂重男轻女,只知道,爸爸妈妈为了要一个弟弟把妹妹送出去了,具体送到哪里,茉茉也不知道。后来终于有了弟弟,但是生活更加艰难,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加拮据。茉茉还是跟奶奶在家。不过这次多了二伯家的孩子,小叔与茉茉的父母经过商量后决定一家吃半个月的饭,以此省去了称米的环节,在茉茉的记忆中,二叔是从来不甘于吃亏的,茉茉不知道小叔家是什么时候与自己家不和的,只记得他们以前说过,以后自己家不要跟他家借钱,不管怎样他家都不会借的。茉茉想得没错,虽然茉茉比小叔的儿子大些,但是茉茉始终是女孩子,在吃饭上还是不如小叔的儿子,茉茉说那段日子她其实并不好,那时候还小,只是觉得奶奶不喜欢自己,很多时候觉得会很委屈,很想爸爸妈妈。小叔的儿子不喜欢上学,奶奶便每天一块钱的哄着,那时候一块钱很多,而茉茉一个星期有五毛钱就会很开心,那时候以为是爸爸妈妈没留钱在家,后来才知道,奶奶把茉茉父母留下的钱都给小叔的儿子用了,可是小叔却从来不曾放过钱在家里,有时候,茉茉会觉得很想不通,觉得奶奶好陌生。但是又不知道问谁,所以都是想想就不想了。

      也许是还小,总喜欢做一些幼稚的事情,每次闹别扭,小叔的儿子都会把茉茉锁在门外,不让茉茉进他家,可是奶奶却什么也不说,由着小叔的儿子把茉茉关在门外,不让茉茉吃饭,那个时候茉茉不懂奶奶为什么不帮茉茉,明明不是茉茉的错,茉茉不问,只是倔强的不哭不闹,默默走开,奶奶不说,茉茉不问,独自找到一个小巷子,看看天,想想父母,每当这个时候,茉茉都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着唱着,眼泪便爬满了脸颊。等到哭累了,茉茉就告诉自己,只要过了这半个月,下次去我家吃饭的时候,我也要把他锁在门外,不让他吃饭。

      年少的孩子,总是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半过月很快就过去了,茉茉一直都记得之前被饿了几天的事,所以在又一次发生争执的时候,茉茉把小叔的儿子锁在了门外,学着他以往的样子,告诉他,这是我家,不让你进来。让茉茉没想到的是,奶奶狠狠的骂了她,看着小叔儿子得意的样子,那些委屈一拥而上。茉茉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从来不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姐姐吗?姐姐该让着弟弟?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茉茉让着他,而不是奶奶公平一点呢?茉茉真的想不通,只是觉得很伤心。每当这时,只有大伯母会站出来帮茉茉,茉茉在大伯母的怀里狠狠的哭,哭了好久。在茉茉的记忆中,奶奶完全不像书上说的那样慈祥。那些书上的词用来形容奶奶,简直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因为妈妈,茉茉可能不会进入学校,因为奶奶说,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反正早晚都要嫁人,是妈妈的坚持,才让茉茉得以上学,爷爷告诉我,我刚出生时是很得喜爱的,可能是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吧。不过妈妈说,生我的时候,奶奶都没有照顾她,还在坐月子的妈妈要自己处理生活上的很多事。可是生弟弟的时候,奶奶坐很久的车,买了很多东西去看妈妈,还照顾了她很久,茉茉突然有些明白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弟弟了。大人们都认为只有有一个男孩子才算后继有人。以前茉茉不懂,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茉茉慢慢就明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个后,不是单纯的指孩子,而是指男孩。好在茉茉一路上还有大伯母一家的疼爱,她们虽然穷,但是从来不会有男女偏见,甚至更加喜欢女孩子。不过茉茉不明白的是,大伯母不喜欢堂妹,她和满娘不和,每天都会吵架,小叔在寨子上的名声不是很好,人们都说他小气,有心计,会赚钱,而且还没良心。在茉茉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给奶奶买过一件体面的东西。只有多年前,外出打工回来时,给奶奶买了一双鞋,还是同边的,都不能穿。可是奶奶却特别开心,比以往茉茉爸爸妈妈送她东西还要开心。在分家的时候,本来开始爷爷奶奶是住一起的,儿女给她们称粮食,可是小叔有好久都不称粮食给老人,长此以往,只得重新商量,经过大家的探讨,奶奶分到和茉茉家一起住,爷爷则跟小叔家一起,介于大伯的家庭情况,就不让他赡养老人了。小叔同意了,可是爷爷却从来没去小叔家住过,一直住在大伯家。茉茉以为是爷爷想要在大伯家帮忙安排一些事物,直到有一次听爷爷说起,茉茉才知道,这只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住在小叔家没有自由,看人脸色,还很累。每次天还没亮,满娘出门前就会给爷爷安排很多事,一天做下来会很累,在晚上她们回来的时候,如果没做完或者没做好就会挨骂。久而久之,爷爷便不愿意住在小叔家了,我突然有点不喜欢小叔,奶奶说满娘以前生病了,小叔没钱给满娘治病,便把给爷爷奶奶用来做棺材的树卖了,说好了,有钱的时候就把那个钱给爷爷奶奶的,可是小叔一家生活越过越好,却再也没提过这些事,甚至后来给爷爷奶奶做棺材的钱都不准备出,还是寨上的老人们说了好多,才掏的钱。茉茉问自己,二叔和自己真的有血缘关系吗,为什么让茉茉觉得那么陌生。可是终究是没有答案的。

      后来茉茉该读高中了,爸妈身体也不好,所以就从外面回来了。茉茉开始在爸爸妈妈的身边生活,因为要生活所以不常在老家,茉茉也因为读书离开了老家,奶奶一个人在家,茉茉想着会觉得很可怜,所以茉茉只要有时间就会回去陪奶奶,平时,爸爸妈妈也会把弟弟放在家里给奶奶做伴,茉茉读高二的时候,奶奶生病了,在医院住了很久,妈妈每天都要去照顾她,家里医院两头跑,最主要的是,奶奶生病心情不好,总是责骂妈妈,言语之间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茉茉开始并不知道有这么严重。直到有一天,茉茉下晚自习回家,看到满孃来到了家里,除此之外还有妈妈的哭声,茉茉从未看到妈妈哭得这样伤心,她们不让茉茉听。但是茉茉在门外还是听到了许多,妈妈的辛苦,奶奶的不理解,还有初到这个家时,奶奶对妈妈的刻薄,妈妈越说越伤心,我觉得妈妈真的很委屈。在奶奶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小叔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又过了很久,满娘去看了一次奶奶,丢了五十块钱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去过,很多人指责他们这样的做法,但是他们好像并不在乎。而茉茉的家,因为家里全靠爸妈出去干活挣钱,不能每天都耽搁,所以无奈之下,想着爷爷在家没什么事,奶奶的情况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让爷爷去照顾奶奶,后来奶奶出院了,爷爷却病倒了,小叔说爷爷的病是因为照顾奶奶才得的,所以必须茉茉家负全责,这样说着,便真的不管爷爷。最后,爷爷的病是茉茉的父母掏钱治的,一直到爷爷回家,小叔竟连看都不曾去探望过。经过爷爷奶奶的事,茉茉的家里经济负担重了许多。父母每天都在奔走,好在爷爷奶奶的身体恢复得还挺好的。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高三的一个早晨,茉茉接到消息,说爷爷去世了,茉茉呆了瞬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相信,爷爷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就这样就去世了,可是是真的,后来茉茉才知道,原来爷爷是因为去赶场的时候犯病了,而爸爸离爷爷比较远,当时打电话给小叔,让他过去送爷爷去医院,小叔说自己没空,便没去,以至于爸爸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知道原委之后,茉茉有些恨小叔,觉得他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冷,这么硬。可是远远不止如此,逝者如斯,但是奶奶还在,他们似乎认为奶奶是茉茉爸一人的妈,逢年过节家里买了什么从不会喊奶奶去吃饭,哪怕是坐会儿,哪怕是一句问候几句寒暄,都没有。他们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喊她。而茉茉不懂,奶奶为什么每次都会兴高采烈的去。茉茉家里建修的时候,很多工人在家,茉茉妈妈来不及做饭,可是奶奶却全然不帮忙,反而去小叔家帮忙推豆腐,一连几天,茉茉的妈妈气急了,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做,无论对她多好,她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待一切都静下来后,小叔一家便连奶奶的面都不会见。虽说茉茉的父母与二叔们不和,但是从来都不关茉茉们孩子的事。茉茉与堂弟的关系都很好,虽说小时候闹别扭,但是随着年龄增长,都懂事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与茉茉变得陌生,偶尔的招呼都会觉得多余。有一天,妈妈告诉茉茉,堂弟碰到她都不会叫她,虽然与他的父母有过节,可是对孩子,她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茉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真的想妈妈说的,后来,连茉茉也不曾与她们有过多的往来了,似乎是二叔们让他们如此吧。开始茉茉会觉得难受,渐渐的就习惯了。

      茉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大伯母不那么亲了,甚至变得陌生。也许是有父母在身边了,也许是像人们说的那样,大伯母变了,以至于茉茉不再能够适应,已经感受不到那份单纯的爱了。大伯母每次都会去我家,究其原因似乎都是为了钱,虽然每次给的不算多,但日积月累并不少。每次大伯家需要什么,要做什么,茉茉的父母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忙,哪怕没有一点好处,但是自己开心,想着他们也不容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可是慢慢的,要钱成了习惯,有一次,因为家里真的没有足够多的钱,便给的比以往都少,大伯母开始不满,开始谩骂。后来大伯母和二伯母关系好了,和茉茉家有了争吵,她怪茉茉的父母总是让大伯干活,总是占她们老实人的便宜,大伯却不说是父母想要帮他家,所以有什么活都是请他做,做完之后开钱,而且还比请别人要开多一些,就是觉得他家不容易。可是大伯母不知道,到处说茉茉家的不是,伤透了茉茉妈妈的心,茉茉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给自己童年灌满爱的人。却又由不得茉茉不相信,陌生从来就不单是一个代名词,在这个世俗的社会中,人终究还是变了。

      后来,我与茉茉失去了联系,那些人那些事便都没有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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