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去后面拿水桶，一边走一边说，这个事情谁也不知道，也没办法。大大（父亲）那么年轻就走了。
桂兰去厨房，准备煮粥。粥要时间闷，这么多年，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煮粥，老太太不喜欢稀粥，喜欢粥能够堆起来，她想着可能早些年吃不饱，这些年她手抖这样方便。
就是菜，也得顾着老太太牙口，要烂，不容易烂的就尽量剁碎。
向东挑了水，准备去买东西，迟疑了一下，问桂兰：“要不要叫腊梅红梅也回来看看。”
桂兰有点不高兴，说我们自己花钱就是了，拽上她们做什么，家里都有上人，红梅公公生病，他们家不也没去的，回头让她们在家难做人。要是回家遇见了就去看看。最后要花钱那是没得说的。
向东嗯一声，身子却没有转走，桂兰说：“你快去吧，你倒想想，你妈妈上次住院，他家老姑娘小姑娘不都没有伸头吗？”
“不是，她姑年年过年也给妈妈捎带了一两样点心，我姐姐没有给伯伯花过钱。”
桂兰白了他一眼，说，她年年拿点心，我年年也回些鸡蛋，有时候也给肉或者鸡什么的，不亏了她的。我心里有那个账的。
“我是说，万一后面小四找工作要找她呢？”
桂兰简直要生气了，快走快走，把他推走了。找她帮忙，你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当年的事情他忘了。
向东很快买了东西回来，车子还放在门口，进门喊了声桂兰，把一条肉挂在洗脸架上。桂兰出来，手在围裙里搓搓，把肉拿下，拿大碗装着放进来碗橱里，关上碗橱的门，嘴里说，挂那里，等会野猫来，把你妈妈急坏了。
伸头看看向东的车子说：“那些东西不用拿回来了，直接拿他家去吧。”
向东把东西放到桂兰手里，桂兰笑着瞪他一眼，轻声说，那是你老伯，你老了还没出息。就拿着东西和向东一起过去了。
秀莲也在厨房里忙，向前在后面屋里面对爷爷躺着，夫妻俩看见向东两个人进来了都迎了过来。
“买了斤把肉和桂圆，炖点汤给伯伯喝。可好些？”
“人现在醒着呢。”
桂兰把一部分东西放在客厅桌子上，肉就拎去了厨房，秀莲跟着也进了厨房，说：“拿回去给四奶奶吃，我家爹爹什么都有。”又压低声音说，“说实在的，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了。”
“你们不收，向东会难过的。他老子走得早，他心里把这个伯伯看得很亲的。刚才他也买了一块肉，回头我也做点汤让奶奶吃。”
秀莲就没拉扯，桂兰把肉放在她的盆子里。两个人又转回到了爷爷房间里。
爷爷的头垫高了些，正侧头看着床前的两兄弟。他的脸有点浮肿，头发花白凌乱，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就一个有点白胖的老头子。以前爷爷就是个老干部，穿着、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最后都败给时间和疾病了，看着有点心酸。
向前说：“大大，向东两个人来看你来了。”
爷爷眼皮子睁开了些，头稍微动了一下。向东上前轻轻喊了声二伯，爷爷喉咙里有了一点声音，眨了一下眼睛。
向前说：“我大心里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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