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一开始读这本小说,我经历了悬疑判决,自我对比,内心挣扎,兴致盎然,惋惜落叹,欣慰温暖,触底感动,最后意味深长。一直喜欢看电影,特别是喜欢看爱情电影的我终于相信电影只能是原著的浅显解读,阅读时领会情节个中曲折才真正能陶醉其中,天马行空。这个让我佩服其对爱情领悟功力之深刻的作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本让我找到情感共鸣,甚至治愈到我的情伤的小说叫作《霍乱时期的爱情》。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人,是的,在我眼里是一个人,虽然关乎爱情,虽然爱情牵涉着两个人甚至很多人,但我肯定这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人。他叫弗罗伦蒂诺•阿里萨,一个生于 19世纪末期哥伦比亚的喀他赫纳的私生子,万幸有个会教育和爱他的,能谋取生存之道的母亲,还有个经商且懂得维持亲情的叔叔,才为他所有故事的发生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他也才能在后来继承船运公司,才能在海上用余生实现自己的爱情梦想。主人公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了一样年纪却情窦未开的名叫费尔米纳•达萨的女孩。男孩的炽热和执着打动了女孩没有外露却早已沦陷的初恋情怀,但家庭的悬殊,社会的风气,以及两人之间因为在乎而小心谨慎的距离,阻碍了两人在一起的机会。他们都有试图走上为爱冒险的路,却又在不谙世事和暗自忖度中退却,最后女人嫁给了标榜于那个霍乱时期名门望族的医生,而男人在女人所在的城市挥霍了大半生的青春和欲望,辗转于不同女人之间,用灵魂维持着等待。在两人都步道中年的时候,女人变成寡妇,男人尝尽各种为他倾倒的女人甚至女孩,男人的爱情之花却依然为她绽放,尽管历经世事沧桑,爱情的灵魂让两人再次冒出火花,男人的爱依然纯洁和深沉,不带一丝杂质,依然像四十年前那样的爱,却更加坚定。女人的爱迟疑了四十年,当他变成寡妇回忆逝去的婚姻时才知道所谓别人眼里的荣耀,尊贵地位和幸福人妻的形象是她用忍耐,委屈和眼泪,为了内心的傲娇和父亲的满意,用几十年自己也不知道是爱情还是对世俗的想法的默认,和一个不爱自己的却胜似爱自己的男人过了大半生换来的。当她成为寡妇失去重心也差点失去自我的时候,当她有大把时间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十几岁动心的那个人一直在等她,在远处关心着她,默默地陪她一起变老而不自知,而她也发现少女时期的那种悸动和焦虑,不安和恼怒,原来是爱情的作用,而他从未离开过,也不曾离开过。男人依旧爱这个女人,在她的社会身份重新赋予她自由的时候,他像当年一样,要跟她求婚,娶她为妻,用余生以夫妻名义近距离地爱她,呵护她,陪伴她。虽然女人此刻很慌张地迎接着这不为世俗理解的迟来的亲密,但男人如此坚定,一生在寻花问柳,偷腥暂欢的周旋中寻找着她,却不可能忘记她,所以当他终于在天意人为下得到她的芳心,哪怕已年过半百,也抵挡不住他对她从未降温的炽热的思念和爱。男人以安抚女人守寡悲痛情绪的名义说服了女人的孩子们才得到两人在那艘男人的公司所属凑巧叫“新忠诚号”的邮轮上独处的时光,两个老人掩饰着对爱情的期盼踏上航程,从掩饰到确认到害怕再次失去,男人终于等来了他的爱情,被她也同样认可的爱情。在当他意识到卸下抵达黄金港 (邮轮的目的地)的人和货物后在登上邮轮的返程旅客里女人将碍于见到熟人以致于怕别人不理解她一个寡妇怎能愉快旅行进而有损她的面子而难以再接近他时,他将面临再次失去她,所以顾不得钱财和经营,为了和她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放弃,哪怕一起面临死亡之旅也是幸福的。因此,他作为邮轮的主人命令树立起显示邮轮感染霍乱的黄旗,然后船载着只有他俩的世界,继续航行,再也不停驻,不返航。世界对霍乱的恐惧却最终成全了他们用五十岁的肉身和灵魂追忆和延续在十几岁时被霍乱时期的社会和自己切断了的爱情。
小说里不止一次描绘出霍乱时期的人心恐慌点很低的各种案例,各种漂浮在旅行途中经过的海面或河面的传说因霍乱而被抛弃的尸体,以及那些被传言得令人生畏胆怯的死亡村镇,还有许多被误认为是霍乱的痢疾,相思病,发烧,还有最后出现在故事里的那艘“新忠诚号”,当它树起表示船只因感染霍乱被隔离后的黄旗时,途经的两岸村庄或相遇的船只发出的以示同情的哀号……这种疾病的恐慌夹带着殖民战争时期的混乱,贵族的没落,社会的分裂,各种角色的自我实现,来不及回顾,被乱世下的庸俗勾带走可以认真面对的灵魂,仿佛只有爱情才能帮助人们找回自己的内心和真实,哪怕那是短暂而又模糊的记忆。
小说里每个人物都是各有思想和故事的个体,你会不自觉根据小说情节去猜测他们中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和生活状态。所有的偶然和故意,激情和理智,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激荡着你,令你迷醉其中,难以清醒。我想马尔克斯在其中加了茴香酒,调制的浓度刚好让我忘记自己,让我错乱地以为我是费尔明纳•达萨,我懊悔着当初没能认清自己的灵魂和爱意,也让我不由得假设如果我是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却很难想象我可以做到尝尽人间烟火却依旧清楚知道自己初心向往的爱情。
这个早已被霍乱时期的横乱不堪折腾得秃顶发福的男人向他年少爱恋至今却被别的男人占有到无法继续占有的站在眼前年老色衰的女人求婚的场景还来不及出现,他们的船已经又返回到几天前他们踏上行程的起点,这一次沧桑而老成的男人必须抓住眼前的爱人,不能再放她于霍乱之中。因此男人命令船长不靠岸,将这艘已经完成返程的船调头向着第一次目的地的港口方向再次航行下去,当船长问他这样来来回回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时,故事是这样结束的:
“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日日夜夜,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他说。(ending)
比死亡更长久的是生命,过往的人世间,你来你要走,我愿意一直为你停留,因为爱情。假设有那么一天,你来你不走,我会紧紧牵住你的手,满布皱纹粗糙的我们余生一起好好走,因为爱情。
原来,这才是爱情最开始的样子。
2017.1.20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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