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333次列车，上海至银川。车窗外玻璃蒙着一层灰，当然内玻璃也并不值得称道。想要拍一路的风景，也拍不洁静了。3车6号中铺，第一眼就看到裸露在白色被套外面的内被，颜色污黄，乱七八糟窝在铺上，犹豫很久才不甘心放下挎包。想找乘务员帮忙给整理一下，又想她不过是被子叠一叠，拍两下子床单而已，况且她愿不愿意整理，会不会冷言发火也不一定，找那个麻烦，倒不如自己动手整一整省事。
过了石家庄北站，火车进入连绵山区。十一月的山，植被枯黄，分散，远处山峰多是岩石裸露，灰扑扑无一绿色。偶尔有类似于庙宇的建筑，小而粗简，在正午阳光下透出苍老与寂寞。南方山区翠色葱郁，就连济南南部山区亦是终年绿色植物覆盖，而这里，即将进入山西地界，荒凉与贫瘠逐渐显现。
火车由一个隧道进入另一个隧道，光线忽而明亮忽而黑暗。方才还纳闷大中午车厢内照明灯全部打开是什么缘故，现在才明白，火车进入隧道时不至于突兀。
我爬上中铺，一股子臭大姐的味道。勉强躺下来，总不能花钱买了卧铺一直在过道坐着吧。耳膜在火车穿过隧道时像被蒙上一层透不出声音的沉闷之物，需要不时吞咽口水，暂时得以缓解不适。
人群聚集之处，丑陋及不堪曝露无遗。
太原站停车四十多分钟。睡觉醒来，车厢内空间凝滞，大概是流通设置关闭。穿薄毛衣依然觉得热。下车，清冽空气使人精神一振。或许是普快停靠的站台不在主要区域，看起来太原站并不大，对不起自己兴致勃勃的下车观看。
一个人出行，竟然与哑巴差不了多少。自上车来，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卧铺车不同于硬座，人多，彼此触碰，难免说些来自哪里去向何方的话，卧铺车厢人少，再加上我周围好像商量好似的都是五六十岁老男人，说一句话的欲望也无，干脆，闭起嘴巴看书，写字，喝杯咖啡，时光悠悠。
出太原继续向西南方向行进（假若我没有转向的话），田地荒芜许多。家乡此时已是遍野青绿的低矮麦苗，平坦广阔，生机勃勃。这里鲜有小麦，田地里空落落的枯索，有时闪过一些乌沉沉灰绿植物，不知种植的是什么。远方山影重重，在天空与大地连接之处现出黑暗影像，但始终没有靠近它。旅行，只能见到目力所及之物，不能代表十之一二。
近五点，太阳隐在暮色四合的天际，这一路，因为一扇蒙垢的玻璃窗，天地没得一丝洁静。
暮晚，火车进入山区。隧道接连不断。刚刚在一个隊道穿行出来，看到山谷连绵，又马上钻进另一个隧道。信号持续中断。有时在一个绵长隧道中呼啸十多分钟。我贴近玻璃，透过自己印在窗上的身影看漫长通道，声音急速轰鸣。想此刻与一列火车置身于山峦之下，不可思议。
一天，由山东出发，经河北，山西，陕西，宁夏，最终到达内蒙。十三个半小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