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和能力

汉文帝时，陈平和周勃分别担任左右丞相。一天朝会时文帝问右丞相周勃：“全国一年内判决多少案件？”周勃谢罪说不知道；又问：“一年内全国钱谷收入有多少？”周勃又谢罪说不知道。紧张和惭愧之下周勃汗流浃背。

文帝又问左丞相陈平。陈平说：“有专门主管这些事务的官员。”文帝问：“由谁主管？”陈平回答：“陛下如果要了解诉讼刑案应该责问廷尉；如果要了解钱谷收支，应该责问治粟内史。”文帝说：“假若各事都有主管官吏，那么您是负责什么事情的呢？”

陈平谢罪说：“陛下由于不知道我的平庸低能，任命我为宰相。宰相的职责，对上辅佐天子，理通阴阳，顺应四季变化；对下使万物各得其所；对外安抚四夷和诸侯，对内使百姓归附，使卿大夫各自得到能发挥其专长的职务。”

文帝称赞他回答的好。右丞相周勃十分惭愧，退朝后责备陈平说：“就是您平素不教我如何回答！”陈平笑着说：“您身为宰相，却不知宰相的职责是什么吗？况且，如果陛下问长安城中有多少盗贼您能勉强回答吗？”由此，绛侯周勃自知能力比陈平差得很远。

同为丞相，周陈差距因一问题而立辩高下。

汉文帝对职责的发问，另一个故事同样给人以借鉴。南阳人张释之是文帝时的谒者仆射，有一天他随文帝来到禁苑中养虎的虎圈，文帝向上林尉询问禁苑中所饲养的各种禽兽的登记数目，先后问了十多种，上林尉仓惶失措左右观望，全都答不上来。站在一边的虎圈啬夫代上林尉回答了文帝的提问。

文帝想考察虎圈啬夫的才能，于是就十分详细地询问禽兽登记的情况，虎圈啬夫随问随答，没有一个问题被难倒。文帝于是对众人说：“官吏难道不应像这样吗？上林尉不可信赖。”于是诏令张释之去任命啬夫为管理禁苑的上林令。

张释之并没有马上执行命令，而是以文帝说：“陛下以为绛侯周勃是什么样的人呢？”文帝回答说：“他是长者。”张释之又问：“东阳侯张相如是什么样的人呢？”文帝答：“也是长者。”张释之说：“绛侯周勃、东阳侯张相如被称作长者，他们两人在朝议时事时尚且有时候有话说不出口，哪能效法这个啬夫的多言善辩呢？历史上秦王朝重用刀笔之吏，于是官场之的人争着用敏捷苛察比较高低，它的害处是空有其表而无实际的内容，皇帝听不到对朝政过失的批评，致使国家走上土崩瓦解的末路。现在陛下因啬夫善于辞令而破格升官，我只怕天下人争相效仿，都去练习口辩之术而无真才实能。在下位人的受到在上位的影响比影随景响应还快。君主的举动不可不审慎啊！”文帝说：“您说得好啊！”于是不给啬夫升官。

啬夫的对答如流是因为汉文帝所问都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熟悉业务是他的本分，但如果因此而破格提拔则是不妥的。更重要的是还会起到不好的示范和引导作用，使人们都去练习口辩之术而不注重真才实能的提升，职责和能力必须要匹配才是好的用人之道，而识人用人确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