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记忆大师》会飞的金鱼

文/洛语树

  这是一部软科幻的电影，我们首先要接受它里面无数天马行空的设定。故事发生在T国，这里有一种手术叫做记忆手术，在本片里对这种记忆手术的定义为：不是删除记忆，而是在特定的环境中，将你由参与者变成旁观者，进而切断情感联系，手术删除的是细节和感受。通过记忆重载写入大脑的记忆一旦超过72个小时就会永久保存下来。在受术者第一次重载记忆后的72小时如果进行第二次记忆删除，不是把记忆拿出来，而是永久删除。

    影片分为了两条线，一条是由黄渤饰演的江丰的明线，一条是由段奕宏饰演的沈队的暗线。

    江丰是一个作家，和妻子很恩爱，妻子却被不孕折磨，甚至觉得因为孩子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工作，提出离婚。江丰不舍，去记忆大师那里取出记忆，再签字离婚。妻子却因为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要求江丰拿回记忆。在一场枪杀案中，江丰误拿了一个杀人犯的记忆，通过不断的记忆重载，抛开迷雾寻找真相解救妻子，也因此变得心狠手辣。

    沈队是一个警察，有一个好赌的父亲，父亲在他小时候经常家暴他母亲，他不愿母亲遭受折磨，给了母亲安眠药，让母亲溺死在水里。长大后，他发现了和母亲性格极其相似的李慧兰，想带李慧兰离开她的家暴丈夫，李慧兰却嫌他恶心，他便杀死了李慧兰，并认为这是帮李慧兰解脱。其实是因为童年的遭遇使他性格变得扭曲。在发现江丰移植了他的记忆后，藏起狐狸尾巴，布置疑阵，并移植了江丰的记忆，想发现江丰的弱点，却被江丰对妻子深沉的爱影响，产生了怜悯之心。

    乔斯·韦登曾经在“给编剧朋友的十条忠告”中就告诫过大家，剧本中每个角色都应该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一部严禁的推理电影，是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人物，每一个人物都有他出场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在江丰记忆重载起了第二个案件，即家暴男用断指要求妻子和他回家。有一个老头要找沈队，沈队让雷子把钱给老头，其实就是编剧一个细小的铺垫。任何优秀的悬疑剧，只看一遍，你必定会错过很多细节。我看见一些评论说不喜欢结局的强行反转，但是我个人觉得整部电影陈正道导演还是把控得当的，其实如果是喜欢看推理剧的朋友，都会知道一些定律，比如中途就很明显是凶手的人往往都不会是真正的凶手。我们之所以被误导，不仅因为导演借沈队的手布置了一个很精心的局更是因为我们在剧中的代入者是江丰，因此大部分观众直到姗姗把张代晨带到花房的那一刻都相信姗姗是凶手，但是导演的细节设置妙就妙在在大家知道沈队是凶手的时候，会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看《记忆大师》之前，看过陈正道导演的两部作品，一部是《催眠大师》，一部是《重返二十岁》，我发现这位导演对空间镜头的切换特别棒，这也是《记忆大师》让我在观影中思维始终保持高度集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下面详细说一下时间的误导。整个故事由两种色彩基调组成，记忆里为黑白色，现实里为彩色。在这个国家，我们可以看见警察局外观内部摆设是十分复古的，可是监狱设施又非常超前，这是导演在模糊我们对故事时代背景的认知，使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两起案件并不是发生在一个时间段。当沈队开始引导江丰，让他专心回忆细节，看能不能在梦里保持清醒时的这次记忆重载，江丰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和记忆分离，而他碰触记忆时，小芸的头发，溺死女人的水，一切都是固定的。我们的日常生活称为三维空间，而超出三维空间的存在称为四维空间。在这次记忆重载里，江丰就处于四维空间。不得不说本片两大影帝互飙演技是属一大看点，江丰在四维空间里看见三维空间的自己其实是凶手那阴冷的笑容实在让人背脊一凉。也是在这次记忆重载中，他发现了会飞的金鱼，一个超现实的景象。它是凶手的母亲在凶手的手心里画的，但是在凶手的记忆里，这条金鱼会自己飞出水面，这是一个隐喻，金鱼离开水就会死，即便死也要获得自由，这也是凶手杀死两个受害人的根本原因，他认为死亡对她们而言是一种解脱。再然后就是江丰在溺死女人的房间里走不出去，那是镜面反应造成的，将空间分裂成无数个相同的部分。江丰呼叫沈队，沈队在外界把重载记忆里的江丰唤醒。

    其次导演利用惯性思维让我们误以为凶手是姗姗，在姗姗清楚的说出病例的特征时，小警察雷子说了一句：“你记得真清楚啊。”“我想要亲眼看见她老公被判刑。”从这里开始，导演就开始把我们代入姗姗是凶手的惯性思维。在凶手送李慧兰出门时，镜头马上变成了一个女人死在浴缸里，我们也会和江丰一样惯性思维认为溺死的是李慧兰。凶手杀死李慧兰，并没有事先预谋，但是他却能马上拿出白手套。我们一般会想到的职业是医生，但是警察也会随身带白手套。我们看见凶手拿安眠药的时候，是踩着凳子，会觉得这是个身高矮小的女人，但小孩也需要这样才能拿到。“你让我觉得恶心。”甚至牵扯到了女同性恋。的确是现实很多人对同性恋的态度，我们不鼓励，但是也不能一味地否定别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无关性别的事。比如多年前，艾滋病人在得知自己患艾滋病后，会故意去让更多的人感染艾滋，因为当时社会没有做好正确的宣传，普通人把艾滋病人当做怪物，这就让这类人产生了反社会心理。如果社会和谐大家懂得互相尊重体谅，会减少很多悲剧的发生。而在剧中，误导其他人姗姗是凶手就是沈队的阴谋诡计了。在得知江丰移植了自己的记忆后，沈队先是去记忆大师那里移植了江丰的记忆，把李慧兰家最后一通电话改成姗姗的号码，并利用姗姗对家暴女性的愧疚，让她去接近代晨，并故意引导江丰，让江丰误以为姗姗就是那个凶手，对他妻子代晨不利。借江丰之手除掉姗姗，再说自己误杀了江丰。在知道凶手是谁的观影下，你会发现段奕宏对很多细小情节、面部微小的变化处理得非常到位。

    最后是记忆会影响性格，江丰在第一次重载记忆后，和记忆大师发生争执，“请你离开”记忆大师和李慧兰说的言语重合。这个时候江丰已经被凶手的性格所影响，所以如记忆中推李慧兰一样把记忆大师推在地上。而在后期，江丰被关进监狱，同期被关押的犯人黄衣男说他眼里没有杀人犯的眼神，是因为江丰本人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人，但是当他又一次记忆重载后，他的眼神变了，黄衣男因此被吓到，以及到后期，他让妻子受伤，让妻子感到害怕，江丰被凶手的性格影变得失控，甚至到最后沈队说：“我们不能为了抓住一个怪物而去制造另一个怪物。”与此同时，沈队的性格也被江丰所影响，有了敲打桌子的习惯，也为结局的怜悯之心产生了铺垫。在长期暴力的环境下，除了自卑怯懦，还有思维方式也会发生转变，自己也会变成施暴者。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本片会设置记忆交换，性格也交换的设定。

    记忆大师讲解记忆手术和整容手术是一样的，一个是改变外貌让人变得自信，一个是弥补情感创伤让人遗忘烦恼，从发点是好的，但是有的人却会利用整容逃脱法律制裁，也有像本片的凶手一样想让自己忘记自己的罪孽。任何技术都是一把双刃剑，关键是看使用他的人是怎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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