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南京风雨大作,伴随着沉闷的雷暴。
晨起之后就一直偏头痛,像是睡眠不足亦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走起路来就感觉右半边的脑子晃来晃去还伴随着跳动的疼痛。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也无甚好去处,户外的晨跑也是不能如期进行了,加之我坐卧难安,头痛的十分厉害,就想着静坐读书,用以缓和一下头痛。
手边一本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读了一半,继续拜读。读到先生写《馋》,一个小故事挺吸引人。先生说道真正的馋不是着重于食物的量,喜欢某种食物就大量的吃,那不叫馋,那副饕餮样也只能叫放肆;真正的馋是侧重于食物的质,是基于生理的需求,也是最需要满足的品味,更是近乎艺术的趣味。先生讲他有一个亲戚,又穷又懒,但在一个风雪之夜,正缩在屋子里烤火炉,儿子下班回家带了四只梨,孝敬其父。其父大喜,当即就啃掉了半只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披着大衣就冲出屋子,冲进了茫茫的风雪中。约摸一个小时,老头儿手托着一个小碗儿回来了,原来是吃梨的时候突然想念起榅桲拌梨丝的美味。吃剩半个梨,突然想起此味,不惜于风雪中奔走一个小时,这就是馋。先生故事讲的精彩绝伦,文笔诙谐幽默,于是他笔下的北平各种道地的吃食把我的馋虫也给勾了出来。此时已至晚饭时间,我读完先生的书,也是腹内空空,饥肠辘辘。我虽喜做美食,但头痛让我不想忙于庖厨,加之疫情原因,已然许久不曾吃过外面的味道(虽然我觉得不如我做的美味),当即决定出门购置几个小卤菜,于这个潮湿的雨夜喝一壶温热的黄酒。麻利的换衣裤、穿鞋子,拿着钥匙下楼,外面瓢泼大雨,我还头痛欲裂,算了,都不管了,买菜喝酒事大,酒还能止痛助眠(不提倡饮酒,这是我自己骗自己的说辞)。菜场不远,找到我以前常来的一家卤菜店,我虽身在南京,也在苏州、无锡这些江南地方流连几年,但是个地道的苏北人,所以我日常饮食偏北味,遍吃整个菜市场,这家最符合我的口味,就成了他家的老主顾了。来的晚了,心心念念的六合老鹅没有吃上,换个瘦些的咸水鸭也算不错,切上半斤牛肉,再来个鲜花生米,加上个素什锦,一个人吃也算是奢侈了。匆匆忙回家,悠悠然温一壶黄酒。我以前不爱黄酒,流连于江南这些年,慢慢的也爱上了这种像江南一样温柔醇厚的酒。加两颗红枣,几颗枸杞,一小撮姜丝,温到微烫,一小口入吼,温热、缠绵、悠长、醇香,恰似江南水乡的美人一般惹人怜爱。分菜入盘,倒酒入杯,手执双箸,酣畅淋漓。酒至微醺,心情舒畅,头痛似乎也有所缓解,直教人觉得人间值得。此时心境真是“先生一笑而起,秒海阔而天高”!苏公当年之心情今人亦可感同身受,妙哉!妙哉!
风雨和疼痛也不能阻止我对于那一口美味的向往,我也体会到了先生说的馋的真意。美味不必须是珍馐,人世间的烟火气、人情味,才是最安抚凡人心的至味。馋虫勾起,为解馋而奔走的过程,亦是美好的寻味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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