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下冬日的暖阳,阳光透过指缝间,光晕或大或小,随意跳跃;望着绵延的石厝,时光泛起波纹层,记忆忽明忽暗,温柔荡漾。海坛年事,若取之一瓢,也回味无穷。
石厝年事年关将近,村子附近山洼田埂之间,一朵朵黄白的水仙花,在寒风中肆无忌惮地散发清香。记得儿时,采水仙花成为我们年前第一乐事。那会儿,我便约上几个小伙伴,漫游于田地采摘它们。从这一头,到那一片,采撷一根根,捆绑一束束,最爱挑花瓣已全开的,但也不舍弃含苞的花骨朵儿,最后一一装于瓶中,瓶中装点井水,养在自家的窗前或房间里,这些顽强的野花,成为年中最可爱的一景。
石厝年事小年驾到,掸尘扫房。石厝房内,粗壮的木头梁端蜘蛛丝网连在墙上,角落各处上也是落了灰尘。记得那时,妈妈会先择日掸尘,围上头巾,戴上帽子,拿起高高的特制的扫把,拂去旧日的尘网;再则,一家子一起帮忙用心打扫房屋,除去庭院杂草,擦洗锅碗桌椅,拆洗晒干被褥,干干净净迎接新年。如今想来,这些是美的,洗去浮躁的污秽,擦得心里亮堂,卸下过往的压力,迎接全新的自己。
石厝年事除夕那天,最为繁忙。贴完春联后,家家户户都准备着年夜饭,最为平潭特色的是包“时来运转”和炸“天长地久”,一咸味,一甜味,都有“地瓜味”。记得我们一家子围在石臼旁,开工之前,妈妈会在石臼边上放一两个桔子,说是寓意包的咸食也能团团圆圆,才开始在石窝里倒些大小颗粒不均的地瓜粉。爸爸用石锤画圆圈式的轻带力地磨成白色粉末时,妈妈将事先蒸好的地瓜块加入,爸爸接着捶打,我在一旁拿着铲子铲有时黏在旁的粉泥,为了皮劲道富于弹性,爸妈轮番上阵,弟弟也偶尔玩一下,来往的邻居也会凑上来几下,直至面团粘挂住石锤方可。接下来就是把大面团分成几个小面团,每个压成小半圆球型,把准备好的馅加进去后再包起来,若加的是海鲜菜馅就搓成圆形,成了咸食;若加的葱花生糖馅,对折捏耳,成了拗九。到了晚上,丰盛的年夜饭之后,放鞭炮,看春晚,领压岁钱,守岁至午夜。
石厝年事大年初一,甚是讲究。见面打招呼要说吉利话,扫地要往屋里扫。平潭初一传统,要煮干饭,还要吃鸡蛋长寿面,希望新的一年吉祥康健。村里教堂的音乐一响,老老少少携一家子聚会圣堂,带上美好的祝福,唱感恩的赞美诗,祈祷一家人的平安蒙福。
石厝年事初四开春,爸爸兴奋地切发糕,愿新的一年,发财高升。这发糕妈妈年前就蒸好了,底下铺的是我去剪的艳山姜叶,这叶子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可食用,平潭人对它有着特殊的喜爱。发糕看似简单也要花些功夫,妈妈要看好面团发酵的情况,待充分的膨胀后,才放在灶上蒸。记得有年大晚上的,梦里是妈妈拉风箱的韵律,清新香味叶夹杂浓浓包子香的浮动,那晚的梦也香甜。
石厝年事后来旧石厝拆了,起新厝,年味也寡淡了些,许是因为长大了。
石厝年事不愿长大,可还是要长大。村子外的水仙花还是零星般灿烂地开放,在时光里愿我们可以成为盛开的女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