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

春天的脚步，走两步倒一步。这不，昨天的温度达到了二十多度，孩子们有的穿着单衣在疯跑。一夜北风吹来，今天却是凉嗖嗖的。

吃过早饭，小孙子只嚷：“爷爷！爷爷！去看大老牛！”

离我家不远新建了一个街心公园。这个公园的主题是铜雕造像，有读书的小学生、打手机的爸爸、提着书包的妈妈、年轻情侣和天鹅、小狗等。中心是一个红铜焊接而成的一个大老牛，低头撅腚，立于瓷砖贴面的基座上，四周拾级而上。铜雕的基座长有六七米，宽有三四米。孩子们在上面，或躺、或站，摸摸牛屁股，敲敲牛蹄子，亲亲牛头，玩得很开心。

小孙子仅两岁，我不敢马虎，时刻围着他转，生怕磕着、碰着，不然我回家可不好交差。

来了两个小女孩，蓬头垢面，穿的脏兮兮的，玩得也很开心。

我怕她们碰着小孙子,小孙子玩到哪里，我就让她们让开。

小孙子可没有势利眼，高兴得直叫：“姐姐！姐姐！”

那个稍大些的女孩把手里拿的一种糖给小孙子。我一看，那糖鲜红鲜红的，肯定是质量低劣的垃圾食品。

我慌了，赶忙说：“不吃！不吃！”

小孙子直喊：“吃！吃！”

没办法，我赶紧从包里拿出旺旺雪饼：“吃这个！吃这个！”

小孙子拿住雪饼说：“姐姐吃！姐姐吃！”

我给了小女孩一人一个雪饼。这时我才注意这两个小女孩。她们穿的衣服既脏又薄，一个上身只穿了一个大褂子，另一个下身只穿了一条破牛仔裤。两个人都是光脚穿着拖鞋。

风挺凉的。

我说：“你们冷不冷？”

她们说：“不冷。

她们和小孙子快乐的玩起来。可以看出她们很喜欢小孙子，玩的花样也很多。

她们和小孙子在牛肚子下面玩盘脚盘，嘴里高兴得念叨：“盘脚盘，盘三年，三年整，烙大饼……”

一会儿又和小孙子玩“高山起伏”，一会儿玩“游游艇儿”。这时我已不嫌两个小女孩脏了。

玩了一会儿，稍大点的小女孩说：“走，该做活了！”

小孙子只喊：“跟姐姐走！跟姐姐走！”

两个小女孩的家就在公园旁边。这是城市改造平房拆迁留下的断壁残垣，不知是什么缘故，好像停止了。这并不是家，只是用烂砖头在破壁矮墙上搭起的小棚子。两个棚子前面堆满了破烂，有破纸箱、碎铜烂铁、酒瓶子、破塑料、破报纸、烂木头等杂物。

两个小女孩做的活是把破塑料叠放整齐，太脏的用破布擦一擦。她们用小手不停的干着。

我问大一点的小女孩：“你几岁了？”

她说：“我八岁了，她六岁。”

我又问：“怎么不上学呢？”

她说：“没有学上的，但是我会写字。”

另一个小女孩赶忙说：“我也会写。”

说着她们飞快地跑到小棚子里拿来了几本捡来的破书，还有作业本和铅笔。八岁的女孩写了王雪梅三个字，六岁的女孩写了王雪玲三个字。

我赶忙说：“好！好！写得好，写得好！”

王雪梅和王雪玲听到我的称赞，高兴得把会写的字一股脑得往出写。

一边写一边说：“还有，还有……”

我看到她们写了：“中国、北京、河南、天、地、人、上、下、左、右、火车、汽车、飞机……”

歪歪扭扭的写了几张纸。

看着她们的脏手用铅笔在皱巴巴的纸上写字，一种惆怅涌上心头。

雪梅告诉我，妈妈每天用编织袋去拣破烂，爸爸瞪着三轮车收废品，晚上爸爸和妈妈教她们识字和算数。

雪梅说：“我和雪玲最想有一个书包。等有了钱，爸爸妈妈会让我们背着书包去上学。”

雪玲在一旁急忙说：“妈妈已经答应了。哇！我们有了书包就上学啦！”

我想，“等有了钱，等有了钱……”这两个孩子就几岁了。

突然，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从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给雪梅：“好孩子，爷爷也帮不了你们，让妈妈拿这些钱给你和妹妹买书包吧！”

雪梅说：“爷爷，不要，不要！ 要了，妈妈会打我的。”

我说：“为什么？”

雪梅说：“妈妈怕我们被拐跑了。”

我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