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在厨房烧火热饭,老爷子靠着被褥在炕上坐着,又垂下了脑袋。
“爹,我给你念书听吧,你听不听?”这几年除了大年初一问好,这次是我平日里第一次叫爹,而且叫得脆生生的。
老爷子怔了一下,紧接着抬起头说,“好啊!你念吧!”
我找来《把自己当回事》,翻到一篇故事性比较强的,用山东话念起来。
老公听到后站到门口看,“爹,你儿媳妇又给你念书了,你不能说快上一边去吧!”又朝我挤眉弄眼。
老爷子头也不抬,“有个动静还糙吗?”
念了若干页,嘴巴开始发干僵硬,嗓子干疼,于是停了下来。
老公招呼我往炕上端饭,我说,嗓子疼,嘴打飙,不能干活了。
吃完饭,老爷子又低下了头,一句话也没有。
“来,咱往后坐,我接着念,你好好听着,等会我可要提问,检查一下你学习的咋样啊!”我把老爷子往他身后的被褥跟前拽。
老爷子嘴巴微收,脸上挂着笑意。
我拿来书,又找了一篇,待老爷子坐好后,继续念起来。
老公从厕所小便回来,趴在窗外看会老爷子,进来后裂嘴笑,“你没看见你在念书,爹歪着头在睡觉吗?”他偏着头,手托着下巴,闭着眼,学着老爷子的样子。
“是吗?”我扭头看过去,老爷子正在抿嘴着笑,“那样吧,以后叫你儿子买包粉笔,你再瞌睡,我可往你头上丢粉笔头啊!”
老爷子低着头,嘴巴微收,脸上依然挂着笑。
“爹,你问问你儿媳妇,她敢吗?”老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又放到桌子上,笑着看向老爷子。
“敢,怎么不敢!惹急了杀人都敢!”老爷子底气十足!
“咱家的人,老辈少辈都胆小,都不敢和人打仗。……爹,你就敢杀鸡,杀兔子,嗯,还有咱家以前的大黑狗的牙帮被炸子炸掉了,它被你挂在门拴上用水呛死?” 老公又抽了烟,随即一股烟雾飘向炕里边。
“对,我还敢杀猫呢,你姥活着时,她家的猫祸害咱家的小鸡,被我生生地用棍打死了。”老爷子的眼睛有了亮光。
“你哪?你胆大还是胆小?”我看向老公。
“我胆子也大,就敢杀个鸡。你看我和谁动过手?”老公微笑着,带着一丝尴尬。
老公的可是火爆脾气,嘴巴不饶人,但他的确不和别人动手。
“嗯,俺弟兄三从来也都不和人家动手打仗。”老爷子平静地说道。
“活着咱大爷那阵时,也胆小,他嘴上生个疮,嘴巴歪着一边。”老公用手捂了捂嘴巴,又歪向一边。
“嗯,三邻五村的人见了都叫他歪嘴。”老爷子附和道。
“那俺大爷不骂他们吗?”我扭头问老爷子。
“他不敢。”老爷子说。
“那你兄弟三一起上,看他们还敢不敢。”我调侃道。
“哪能当时就恰好凑到一块,就是凑一块,也不会和人家动手,不是打仗的料啊!”老爷子说。
老公我俩忍不住哈哈大笑……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煤炉的火苗呼呼地燃烧着,白炽灯灯照得通亮,欢声笑语充满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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