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看艺术（九）

我把阅读《另眼看艺术》的最后一个篇幅留给霍华德·霍奇金，这位属于作家的画家。说实话之前的罗恩·米克，保罗·里歇尔的死亡雕塑，卢西恩·弗洛伊德的故事都让人读得很不舒服。也许是自己的审美趣味比较传统，接受不了现代派艺术里的这些丑陋、疯狂、刺激的折磨。虽然随着时间的变化，“当初为了祈祷、仪式或者娱乐目的而制作的物体，另一个文明的后来者，对这些初始目的不再有感应，会给它们重新分门别类……”艺术家们求新求变无可厚非，不过还是接受不了太多的重口味。

好在本书的结尾终于给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章节。作者笔下的霍华德·霍奇金是唯一没有对绘画的边缘化愤愤不平的重要英国画家。他比其英国当代艺术家都更习惯于讲故事，画作标题会让人对它浮想联翩，但观众又很难在画作中提炼出一个特定的情节。在英国皇家美术学院中心有一块八角形的区域，墙壁被涂成了明丽的深蓝色，上面就挂着八幅霍华德·霍奇金的小画。在四处喧嚣的环境里，这是一个寂静、严肃和辉煌的中心。有位作家曾经这样评价过这些作品，“它们就那样从墙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告诉我‘艺术应该是这样的’。”

霍华德·霍奇金被称为“色彩画家”，评论家会指责他太过沉迷追求色彩的细腻、光泽和吸引力。这种说法有些类似于评论作家只有文笔好，而没有其他风格。不过这样的说法有失偏颇。画家用了丰富的色彩，色调，疏密，聚焦，结构，卷曲，来表达情感上的张力，而非简单的只是色彩的调和。事实上在每一幅画创作之前他都会在脑海中勾画出情节，那种类似小说时的细节描绘。然后将它们深深的藏在每一个线条与色彩的变化中。他是一位喜欢跟观众捉迷藏的画家，特别擅长埋下伏笔等待着观赏者抽丝拨茧，去发现隐藏在画面之下的精彩故事。

作者在写霍华德·霍奇金的故事时提到了很多福楼拜的小说，这也是他非常擅长的领域。加上与画家之间极为熟悉，文中对绘画，文学，艺术的专业解读游刃有余，读起来轻松愉悦。这本艺术评论作品相较于传统的艺术评论或艺术史书籍的确写得非常另类。里面不仅有很多专业知识，还有作者本身作为艺术家对于艺术的思考。在漫长的艺术史中，我们可以看到一幅一幅画连接起来的生命，其中不仅有文明发展的脉络，还有随着社会变化，人们在价值观上的很多改变。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东西被淘汰，但有更多的经典被代代相传。那些能够经历时间打磨的作品，无不反映了创作者的真性情。其实艺术家们在讨论自己的作品时，都会有很多的矛盾，何况是无数的观众。所以不必太在意别人的评价，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