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忱语气沉稳,神情专注,并不像玩笑,师父却理不顺他的思维逻辑。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我只是把林如海给我的一切还回去。”淸澄的眼底掠过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狠色,这是内心强大了的战士凌厉的霸气。
楼道里一片嘈杂,嬉闹成患。
师父抬腕看表:“她们回来了。”
为节约房费,剧团十二点前要退房。孩子们知道剧团的难处,共体时艰,但师父习惯了像老妈似的唠叨。
“大家辛苦了,抓紧回房间收拾,十二点前在大厅集合。”
少男少女鱼贯而过,笑闹如常,有人随口回应。
“送给你的,师父。”一个大眼乖巧的女孩从师父身边经过,往师父手里塞了一只大苹果。
“是观众送的。”女孩丢下半句话,撵上去掰师姐的肩。
这个其貌不扬的苹果,让师父心满意足,像个得知孩子考一百分的家长。
人群中没见秋艺的身影,师父心里一沉,不觉神伤。
楼梯口姗姗迟来的是魏云馨,揉红眼圈,神情一如昨夜见余书忱转身离去时的凄然暗淡。两位师姐一路好言相劝,让她宽心,不要对一时的失误耿耿于怀。
本来好好的一场欢喜冤家的戏,作为主角的魏云馨演技像被人调了包,毫不在感。
两位师姐对上前询问的师父形容说,云馨这孩子从昨晚踏进房门那刻起就傻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观众不买账,等演员谢幕后直接跑到后台发牢骚。
“那些观众也够毒舌的,说我们云馨在台上只有一个表情,惨笑。”
师父扶了扶魏云馨的肩,和声安慰道:“委屈你了,这原本是秋艺的角色。”
魏云馨轻揉眼廓,H城最美的春色在她眼里怅然萧索,春心燃尽成灰,人生未曾有过的昏暗,无边无助,无休无止,欲将她淹没。
师父身后晃出那依稀梦中人的身影,瞬间扫尽魏云馨眸中厚积难散的阴霾,如春风吹拂,寂寥寒枝上绽出绚烂的花。
“社长哥哥,你没走。”
不顾世俗诘难,不顾礼数拘束,如濒近溺亡的人抓住唯一获救的希望,魏云馨扑进余书忱怀里,把所有委屈孤独害怕和着泣泪尽数倾吐。
“我跟师父说好了,下午跟着剧团回维扬。”魏云馨被泪水濡湿的漆黑长睫,奄奄粘贴在薄薄的眼皮上,令人动心怜惜。
“以后都不走了吗?”魏云馨吸了吸鼻子,抬眸乞望。
深幽凄婉的眼睛,专注,深情。
余书忱脊背一紧,心猛然一惊。
午后艳阳不解风情地热情似火,旅游大巴车身轻颤,冷气从风口吹出,稍解心中的烦躁。车厢里闹成一锅粥,年轻的脸上尽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魏云馨身体微倾,无声息地依偎在余书忱身上,抬眼望着他泛光的额头上新凝的疤。想起他为她打包行李、盛饭夹菜,贴心细致,心暖如春,她愿付出一切去交换他一生都这样安然守候不离开。
师父在车门处坐立难安,握着手机不停往外张望,因为身边那个座位仍空置着,他的心里也空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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