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是20点18分,在我家的地板上
19点30才下班到家的我,已经经历了一场被噩梦充斥的昏睡
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的丧气,连骨头都被地板的冰凉侵蚀到酸疼,却没力气挣脱,屋子里安静地仿佛都能听见时间的流逝,耳畔会有清晰又模糊的电流声,击穿这股静谧又充实了这片刻的安静,我躺着任凭家里这安静,把我完完全全吞没
窗外突然下起雨了,下班的时候,同事说这会是南方今年的第一个台风天。这四月的水汽顺着窗户的间隙沉到了地上,落进了我的皮肤里,这令人有些不安的潮湿,陌生又熟悉,刹那间恍如隔世
一转眼的我的26岁的尽头
有看得到的代价,有看不到的慌张,有想逃避的怯懦,有拥抱魔鬼的果敢,有沉默的平静,有倾吐的聒噪,有从头再来的决心,也还有不能放下的羁绊。
我问自己,这一路究竟我做了什么,其中又做对了多少,接下来我想做什么,我能够达成么?这一路或顺利或坎坷,我又是否看清自己是谁了?我是活在了臆想里,还是太真切地活在了现实里?
所有迷惘,在今夜仿佛重新启动,一字一句质问着我的心,我的灵魂,一字一句质疑着我度过的每一寸时间,我残存着的每一丝杂念
夜愈发寒凉,无论我如何佯装成一个淡定的大人,在这样的夜里,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地变回一个慌张的孩子。我大概是不爱这个慌张的孩子的吧,她是九岁爱幻想穿着高跟鞋骄傲地走过大街却无法快乐地穿着小白鞋的早熟的孩子,她从来没有活在哪个当下,永远贪婪在那些关于明天的梦幻里沉沦。她的悲剧,可能从那时候就注定着要开始了。那个九岁的孩子,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穿上了高跟鞋骄傲地走过大街之后,还要回到家中,想起她九岁穿着小白鞋那天,小镇清晨的温热阳光和干净街道。那双胶鞋的舒服,那一头短发的轻松……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慌张渐渐平息,我突然在想。尽管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就是我人生无法突破的瓶颈,但这些年我也渐渐从逃避她抗拒她到了拥抱她爱护她,我深深地明白,接受她的脆弱,才能开始我的坚强。不带任何功利心地,让更成熟的自己牵着幼稚的她的手走下去,高跟鞋和小白鞋一起穿过小镇的巷口城市的街道,也许就是我的人生之路。我不知道这条路的两侧会是痛苦还是喜悦,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是黑暗还是光明,重要的是,我和她牵着手,可以安宁地走在我们自己的路上,过上我和她的能量场所能激发的最极致的人生。
深刻的人生思考对人生是否真的有裨益?似乎只有当一个人沉浸在一些具体事务里的时候,人生意义这样的大课题才能不复存在,专注于琐碎能消耗一些时间,避免一些对于人生的过度思考,人的幸福感往往才有机会产生。而一旦我们开始宏观地思考我们的整个人生,那些得失对错就那么明白地铺陈在眼前,悔恨、失落、迷惘、忧虑,这些情绪就像潮水一样涌来,除非我们能在这种情绪里站上上帝的视角进行重新审视,否则这种自我开解仿佛天方夜谭。
这些年,无论经历什么样的时刻,即便明白思考或许会到达更深层次的痛苦,对于思考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大概是,对于人生的功利心正慢慢消解。我渐渐接受了自己对于思考这件事的本能反应,不抵抗了,忠心跟随者它,去找到天使和恶魔两面的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自我接纳和直面真相的勇敢,常常会让事情本身带给我的冲击变得微乎其微。不知是有意训练还是本能反应,我越来越能站在上帝视角看待自己的苦难,站在凡人的视角看待自己的幸福。所以偶尔觉得虽然外在孑然一身,但内在愈发平静
偶尔我也会有担心,我怕当自己看穿了人生这场游戏背后因果的无聊,我就会放弃在现实世界里的目标和努力,尤其在上帝的视角让我看到了生而为人的可笑后……就在这样的恐惧里我独自呆了许多年,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在上帝的视角之上,其实真正终极的是我的视角,就连这上帝视角,也是我的视角的衍生。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悟,取决于我究竟怎样深入了人生,也取决于我怎样平衡着悲喜,不放弃不否定不脱离不懈怠地完整地度过我的所有时间
哭的时候,就尝着伤心的苦,笑的时候,就尝着幸福的甜。哭过笑过,再去想想这背后的真相,再去生出一些对人类共同苦难的悲悯和共同喜乐的敬畏,或许这样的决定,才能给我内心最终极的平静……活在最平凡的人生当中,想在最超脱的视角当中,即便不断受伤也可以不断修复,让这场生命得以有效延续,带着我去到更远的地方,沉淀一个更丰沛的我
如果有人要问我,如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精神内核是什么?我想,应该就是平静吧。我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有比他们更具力量的情绪表达了……短暂的以物喜以己悲的表象之下,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静……就像此刻,在安静的房子里,冷雨的呜咽,恶梦的残喘都在进行,但我和可以九岁的自己坐在一起,想着我那看似精明又糊涂的青春,我们互相擦掉对方的泪痕,相视一笑,鼓起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我深知自己所有平静的力量,都来源于我内心所收获的爱,那些无条件的爱,让我渴望像一个天使一样去活着。直到我的翅膀可以完整拥抱到我所爱之人们的那天,我才能完成此生的使命,真正走进无休止的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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