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也是够了。我在一个基层医院上班,科室里有医院元老,亦有我们这样的一代新人,在医学院我们牢记希波克拉底誓言,时刻灌输“患者的快乐是我们一生的追求”这些信念,并用青春去证实。
如今,我也正式上班了,可社会上所碰到的、我们所看到的现实却不是这个样子。在我们眼里,事无大小,只要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还能想起我们、来找我们,证明我们的青春都是值得的。还记得,我们曾为了参加市里的临床技能操作比赛,两个月里我们整日泡在图书馆一楼的大厅,从临床专业里抽出的一百多人,直到最后放弃的也只是十来人,没日没夜的练习操作、练成习惯,参加考试却发现抽到的是笔试,但还是尽心去考,拿到证书的那一刻,我摸了摸左手的中指,那里有我们练习叩诊时留下的记号——N层厚厚的茧。再次回到课堂,我们继续学习那些你们眼里晦涩难懂的内外妇儿加生化这些医学知识。这一次,我们虽有遗憾,却无比怀念。
机会再次来临,有幸被外科老师抽调到技能小组,参加打结比赛,留给我们的时间是一个礼拜,课桌、床头到处都是我们打得一串串美美的结,很美、上边沾染着我们练习时手指一次次割伤洒下的鲜血。机会再次大反转,外科老师让我们五人准备公开进行“兔子阑尾切除术”,打结这个比赛让我选个同学去,我的的同桌参加了,从头到尾都不是代替,我还记得她那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的脸上有过一丝开心。
学医三年,我还没有人性化的处理过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而被同学笑谈过是“胆小鬼”,直到毕业我也没下去手,但我知道,美好的背后都是要付出千万倍的代价,一只小白鼠我们可以轻易地让它颈椎脱臼而失去生命,这...就是重获生命的代价,我们的使命是挽留生命,而不是刽子手,我们在你们眼中很残忍,对嘛?
唯一有点难过的是在我手上一共结束了三只白兔,都是发生在注射利多卡因之后,鉴于这个我荣获了“兔子杀手”的称号。可无论怎样,时间的年轮伴随着我们,可它只是陪衬,这条路上,我们三五成群,可都是在孤军奋战,只因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孤独是我们的习惯,恐惧是我们的粮食,劳累是我们的佐料......
一路而来,我正式踏入外科病区,每日见惯形形色色的患者,我以为人性本善,在这里,我见到的是逃挂号费、材料费、换药费,朋友们,挂号两块钱,换药加材料也不过十来块,你们算算每天的话费、网费、去KTV、肯德基、服装店的消费呢?商场里你们大肆挥霍......像去逛超市一样到我们面前,我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给你清创包扎,而你们却为了十来块钱的健康消费而逃单,你们觉得免费医疗是理所当然吗?还是说,这是你们本地人的特权?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也不是上帝,在这之前我们可能已经值班二十四小时,我们多想每天能去健身房,每天能少两小时班可以休息,准点上班是绝不可违背的,只许提前半小时不可晚到半分钟,正常下班对我们而言是不存在的,这一切只是我们怕你等。
每天六点过五分我们会准时醒,但还是逼着自己多睡二十分钟,这样能让自己一整天都保持足够的精力来工作,凑合吃块干瘪的面包、灌杯“阴阳水”就可以上班了,七点半之前我们必须交完班,然后开始查房。直到现在,我不知道礼拜天是什么概念、怎样的滋味,因为我早已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整日开单、查房、手术、换药、写病历、和患者及家属沟通,快点、再快点这是我们所想的。作为“90后”,我们也正式扛起了一份责任、一份担心,最不希望患者出事的也是我们,最喜欢听到出院时你们说的那声谢谢,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都静止,静的我们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会觉得再来几个四十八小时班、连班手术都是没有问题的。我太喜欢这件衣服,穿上它,我们的灵魂似乎都在燃烧,我们的信仰却在我们背后发笑。
对,我们年轻,我们稚嫩,但我们敬畏生命,从不退缩,会羞于任何场合插队、耻于在公共场合打扰别人、愤怒路人摔倒不敢扶、不去扶。我们不是扶不起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我们是“90后”最真情的医生,技术也是稳稳的,正在往更精准的阶段发展。
人心本该善良,为何贪婪?这是一种素质问题、人性问题、社会的危机。我呼吁,更多的人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奉献,我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唯一不同的只是心跳不再同一个节奏。
别逃费,那几块钱换去的是我们用正青春的岁月最衷心的诊疗。人性的问候、人心的叮嘱、愿你我同在,愿用此生,换那万家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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