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花

                    醉心花（小小说）

文/何国华

      到了清明节，竹篱笆大院门口一株醉心树就开出了白色的大喇叭花。醉心树有两人多高，大喇叭花与众不同地往下开，风一吹，几十朵盛开的花就摇摆起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到了十月份，醉心树上的花才开始凋谢，花期差不多有七个多月。

      阿柳住在院子中的吊脚竹楼上，每天进出大院门口，闻着醉心花的香味，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醉心花的体香。

      阿柳家有几十亩土地，除了种苞谷，全部栽培的是优质茶叶树。这里气候湿润，最适宜茶树的生长，茶叶可以从清明采摘到中秋。阿柳长到十八岁，是个采茶能手也是一名制茶能手。

      山坡上的茶林一直向远方延伸，连绵起伏。阿柳家的茶树林紧挨着岩根家的茶树林，别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有时两个年轻人在茶园地里采茶，就用山歌对唱传递信息。分散在茶园地里采茶的人老远就能听到一首接一首悠扬动人的山歌。

      阿柳摘满一竹篓鲜叶，扑打了几下沾染在长筒裙长的尘土，背起鲜叶就回家了。

      太阳光透光凤尾竹洒进院子，凤尾竹不停地摇曳，院子中的光影也跟着变幻得多姿多彩。阿柳弯腰把右手伸进地上的竹篓里，抓了一把鲜叶，仰手往身前一铺洒，动作一气呵成，美妙的身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孔雀在凤尾竹林中开屏。院子中的鲜叶晾干表面的水份后，阿柳取来一只竹蔑团叽，再把鲜叶堆放在团叽上，往上挽起自己的双袖，露出一双嫩藕似的手臂，用双手对自然杀青后的鲜叶进行揉捻，鲜叶在她手中左一搓右一搓，纷纷变成了条索形;  再支起一口大铁锅，抓一把条索形鲜叶抛入烧热的铁锅内，一手上一手下地拨拉鲜叶，鲜叶内部的水份恰到好处地开始挥发，颜色也开始变深，香味就弥散开来，沁人心肺;  每条紧致的茶叶随着双手的拨拉上下翻飞，碰到铁锅后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

      这样，茶叶就制好了。

      阿柳趁热把茶叶装入自封塑料袋，用左手捏住袋子的一角，右手顺势一捋袋口的二条硬封条，自封袋的开口处就变得严丝合缝，一包茶叶转瞬之间就成了商品。

      现场是远道而来，等待着看样品的广东省、福建省的几名大茶商。广东茶商一边看样品一边说：柳阿妹如果能到我们那边做现场推介演示，就是孔雀落到金枝树上，一定会引起市场的轰动效益。阿柳浅浅一笑，脸颊上露出二个小酒窝，柔柔地说：阿妹是想去广东看看世面，经经风雨。广东茶商高兴得不停地搓着手，说：好，好，我来安排！

      在广东茶商的帮助下，阿柳从云南傣家山寨顺利地来到了大都市——广州。 白天，阿柳在广东最大的茶叶市场表演普洱茶的制作，晚上对茶商进行访谈。

      三个月后，阿柳带着对茶业界的了解回到了自己的山寨，建起了无公害茶园，无菌茶叶生产车间，申请了“醉心花”牌茶叶商标。

      阿柳的茶业公司做得声名鹤起。岩根也被聘来做了收购茶农鲜叶的采购员。

      茶农们笑着传说：阿柳和岩根从小就是一对金童玉女。时间一长，岩根也就动了真情。

      来年清明，山坡茶园里一拢一拢的茶树开始吐翠展青。岩根买了二条好烟，二瓶好酒，提着这些礼物兴冲冲去阿柳家的竹楼提亲。只要阿柳父母点个头，这门亲事就算成了。山寨里一直有男女平等的好传统，阿柳公司忙不过来，按风俗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落户过来。

      阿柳正在竹楼上娴熟而优雅地冲泡着笔架山上的古树清明茶，招待着广东省等外地来的大茶客商进行品鉴。茶商们观其色、看其形、闻其味、饮其汤后，点头连连说，好茶，好茶！

      岩根来到院门口，抬头望见了竹楼上阿柳倩丽的身影。正要往里走，听到她正在侃侃而谈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若有所思，猛地刹住了往前走的脚步。

      岩根觉得与阿柳的差距越来越大。

      一阵清风吹来，院门口的几十朵醉心花开始随风摇摆，岩根吸了一口气，鼻子里全是醉心花浓郁的香味。岩根从小闻了醉心花的香味就会头昏眩晕，就像喝多了苞谷酒一样会“醉”。

        终于，岩根下决心提着礼物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