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阿婆

今年春节碰到特殊疫情，都在自己的家没有回老家。等可以外出了，我回到老家去看爸爸妈妈。我是2月底到家的，到家后妈妈给我做好吃的，我给爸爸随便聊聊，一切正常。

早上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下楼吃早餐。我听到隔壁传来类似吵架的声音，有骂人的声音。妈妈说，隔壁阿婆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家里人不让她外出了，外出危险，会找不到。

妈妈在工地干活，年前回来时去看过隔壁阿婆，妈妈说见面她开始是正常的，能认识我妈妈，问我妈妈今年工地回来了？还问起我爸爸的情况，叫我妈妈吃瓜子，我妈妈说今天天气很好，就一起晒晒太阳，随便聊聊，后来就开始胡言乱语，乱说一通了，妈妈见状安慰一下离开了，听说阿婆发病时经常乱跑，家人只好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外出了，她也就一直嚷嚷一直骂了。

我们乡下习惯把周边邻居跟奶奶差不多年纪的叫阿婆，类似我妈妈叫她阿姨一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是邻居，经常见面，有时相互照顾一下，也是很熟悉的，至少我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后来农村条件好了，家家户户围起了围墙，就慢慢联系少了，好像是我读初中之后吧，慢慢没有印象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造起了平房，我们从爷爷那里分出来了，爷爷大男人主义，经常要骂妈妈，妈妈也很厉害，不会白白被他骂，就通过自己努力造了新房离开老家了。我们新家就跟阿婆她们做了邻居，我们的新家还挖了井，碰到夏天旱季水不够吃都会到我家来打水，我妈还很早买了电视机，周边邻居在夏天都会到我家院子来看，那个时候我家里做生意，赶集的，妈妈做雨衣卖或批发卖毛线做生意的，我会经常到阿婆家玩。

我印象中，阿婆很喜欢我，经常给我吃的，我在她们面前数数，一口气数1-100，她们都夸我，有个阿公，他不怎么说话，经常在躺椅上睡觉，我总感觉他不喜欢我，看到他感觉很凶就回家了。

阿婆经常会给我们送点吃的，乡下的草籽，很嫩，给我们送来，摘来的桃子，倒好的麻糍、年糕也都会给我们送点。阿婆不喜欢外出，基本上都在家里，她不像我们村里的其他老人经常在老年活动室打麻将或聊天，她基本上都在家里，就像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安静的干活。

阿婆有3个儿子，2个女儿。大女儿从我记忆中就已经嫁出去了，有个外甥女阿娜，我也是听阿婆讲起的却没有见过，儿时一直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却是一直没有见过。阿婆的大儿子就紧挨着我家，那里是阿婆老房子翻建的，很漂亮的别墅，阿婆住到二儿子旁边的家后我就没什么印象了。她大儿子有个儿子，叫苗苗，比我弟弟小，那个时候他们家有彩电了，我跟弟弟就经常到他家去看电视《天蚕变之再与天比高》，福建东南台中午放的，每天2集，儿时的记忆也模糊了，记得一直很开心的。

快回来时的那天早上，阿姨问我隔壁是谁一直在叫，一直重复着：“我今年82了，你们都不让我出去，我已经半年多没有出去了，每天被你们骂，让你们骂，跟妹妹说说，她也说我，她也骂我…”一直重复着…我说是隔壁阿婆，她得了老年痴呆症了，阿姨说难怪一直这样重复。阿姨说她不喜欢外出，不喜欢跟人聊天，有些事一直放肚子里没人沟通，慢慢的脑子肯定压抑了，就得病了，有事一定要说，做子女的也要多去看看老人，陪他们聊聊会好一点。

我很想去看看隔壁阿婆，因为疫情周边都不走亲访友，这次回家我也没到长辈那里拜年，这期间很自然是不欢迎的人。我没有去看阿婆，等疫情结束，准备回家特意去看看他们，包括另一个前面的阿婆，哪怕随便聊聊，身边的老人越来越少了，我们自己都已经中年了。

我已经回到自己的家，耳边经常会响起隔壁阿婆歇斯底里的声音，有时哭泣有时咒骂，伴随着亲属的回骂声，人的一生，一辈子慢慢枯萎了，孝道、内疚或感恩，有生之年好好去看望。

衷心希望阿婆的病能尽快好起来，能清楚认得周边的人或事，那样亲人也安心，自己也舒心，也能在村里好好散散步，我们也能聊聊童年趣事，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