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的一个山窝里遇到一个老乡
他说他是濮阳的
他说他们是搞建筑的
他说这个工程一完他们就回去收麦子
他让我想起一个濮阳的姑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还是青春
她曾告诉我濮阳没有火车站
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道濮阳有了没有火车站
但她肯定有了家和孩子
河南太大
粮食很多
姐妹也多
我把记忆从每一个认识的人那里
和每一件过往的事情上梳理一遍
一直觉得有收麦作为回去理由的人多么幸福
我多么心生羡慕
而我回去的理由都不够重大
不够意义和严肃
似乎我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可以拉起自己的归心似箭
在我走进车间之前
我们隔着清晨三四米的阳光交谈了三四步的话语
猛然勾起了我对故乡的回忆
傍晚收工的时候
我走进了他们的工棚
提着两瓶当地的高粱酒和豆腐干
在微红的白炽灯下
我看清了他们脸上和脖子里流着故乡的血液
无论是一支离弦的箭
还是一只飞出的鸟
离开了故乡都是身不由己
他们成了故乡的候鸟
总在每年的收麦和收秋时集体迁徙
我看到他们的头颅像一颗颗在热风中摇晃的麦穗
他们的脊背有点弓
像成熟的麦子一样绷的僵硬
微红的白炽灯像太阳下迫近成熟的麦芒的颜色
喝进我胃里的酒都是相思的浓度和朦胧的醉意
有黄河里苦涩的泥沙味
最后沉入了我的血液
外地人是养不熟的狗
总是觉得月是故乡圆
18/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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