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时候,我就自以为是个成熟的姑娘,因为和妈妈吵闹,以死相逼从西南一个小城市的农村来到成都,外婆一起去照顾我,那时候舅舅舅妈都在成都教书,就这样奇怪的住在一起了。
小学六年级进一个陌生的学校,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镇的小学,可是毕竟和以前不一样,我的乡音很重,乡土气息很重,大家都不怎么想和我交流,字太丑,给老师的第一印象也不好,在老家小学的所有高上天的骄傲都没有了,只有说不出的卑微,时常一个人编草玩,一个人的时光就变得很神奇,会对着看到的东西想很多,所以现在总是爱去想很多可能也有缘故。
我变得敏感多疑,别人聊天我也觉得大家在说我坏话,也非常自卑,感觉格格不入,我开始努力改变口音,不带家乡味道,以至于后来回老家也改不了挨妈妈骂,我还记得比我早来成都一年的表哥挑剔我的口音的样子,充满嘲笑的,洋洋得意。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也确实总是被别人笑话,很笨拙,怎么都做不好,拼音念不好,字写不好,卫生也不好,跳操也不好,连最让我骄傲的作文也很糟糕,小学五年的快乐记忆,在最后一年难过里晓得不值一提,就这样卑微地卑微着,结束了小学。
后来镇上的初中那一年不收外地生,我居然奇迹般地考上了市级的一所很好的贵族学校,我骄傲极了,在舅舅的鼓励和对未来的憧憬下,我满身力量地对初中充满期待。
可是我又错了,这里全是富家姑娘,我居然穿着廉价的凉鞋准备去军训,后来又去买了一双三十块不到的鞋去,我现在还记得那鞋的那个舌头老是要掉的尴尬,也记得我普通话糟糕透顶的无奈,我也笨拙地学习动作,被教官特别教导,最后拿了优秀学员证她们的不服气和不屑,她们讨论的我永远听不懂,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双鞋需要几百块,我觉得我们食堂的饭菜真是太好吃太棒了,可是她们总是无法下咽,我一直以为那个同学告诉我她手表一千多是骗我的,那些每周成堆的零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也不知道室友每次周末的几百块怎么花出去的。
慢慢地我把头变得更低了,我低着头,不能好好听课,无法正常跟上进度,每一科都糟糕透了,我甚至一年了都不会写单词,只会读,每次口语考试还总害怕读错的小心翼翼,我走路都慢慢呼吸,别人对我的老家各种新奇见闻根本没有真正感兴趣,我像个偶然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笑话,只有学校的树林是属于我的,会让我心情好起来,这样的我甚至没有教养,怀孕的英语老师给我免费补课我居然没有一点感激,同学们对我的关心我觉得是鄙视,也许只是些同情,我变得脆弱无情,和男生课堂上打架还用笔刺伤对方,我还各种嫉妒心起,脑子里全是杂乱的东西充斥着,一点都没有成长,卑微至尘土。
后来二年级舅舅舅妈就把我接出去了,舅妈是初中老师,就把我接到她们学校,那也是个镇上的初中,那时候我基本适应了成都的生活,在普通学校是没问题的,我降了级,从初一开始,我开始学习,开始认真生活,有了一点的快乐,我是英语课代表,不但会记单词,英语还不错,语文老师也喜欢我,但是我性格已经不能完全合格,还是不怎么会和人相处,说话会伤人,还暗恋一个化学老师,喜欢一个人走又忍不住接近热闹,性格依然敏感而脆弱,初二下半年青春期叛逆的时候碰上家庭矛盾,整夜整夜不睡觉,听歌看书甚至哭泣,从七十多斤长到快一百三,也不认真学习,还网络依恋一个陌生男性,以为那就是爱情。
后来毕业了从第一学期全校十九名变成班里中等,考了所三流高中,在这里我开始自信地生活,不再像从前那样,仿佛所有苦难的卑微都在等待这一刻的蜕变,瘦了,有了朋友,有了喜欢我和我欣赏的人,每个老师都像朋友一样相处,同学也都和睦融洽,我认真学习,成绩优秀,老师喜欢,同学爱护,我也和每个人相处游刃有余,也不会在菜市场买鞋子,我也不会再感到无所适从,仿佛一切都好极了。
但我知道我依然是那个敏感脆弱的我,我依然卑微,只是我在时间里学会了伪装,现在上大学了,我更爱到处玩去认识陌生人和他们一起聊天说话,学校有很多朋友,和家人关系也处得很棒,大家都觉得我很文艺很成熟有时候又很傻气,我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其实那就是自卑,它已经生根发芽,我现在是多面怪,转变自如,我实际上是没有朋友的,无法做到掏心掏肺,整天想着和男朋友分手,对陌生人微笑,因为找不到安全感,也害怕太真实可碰触的温暖,只有混迹于陌生人中,我就会安全很多。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卑微,低至尘土,又深深扎根,我爱你的陌生,和你展现给我的真。
我和我低至尘埃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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