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记忆里的第一个朋友,就唤做燕子。
是我的燕子,不是岳岳的那个燕子。
燕子生性活泼,不似我,沉闷,无趣,不愿与人相处。
我和燕子真正的交集,还是在幼稚园的时候。
那会儿上幼稚园在老家的村里,照着秦岭淮河划分南北的话,我应当是生活在北方的村里。
但是我的记忆中,却是个烟雨朦胧的水乡。
村里河流溪水很多,潺潺地自远方而来,幽幽地往远方而去。
那是一年夏天,炊烟袅袅的村庄迎来了它的又一个雨季,淅淅沥沥的雨声,总是彻夜不眠地工作着。
下午之时,雨势渐渐竟小了,到了放学之时,竟停了下来。
许是老天爷知晓我未曾带伞,偏帮于我也未可知。
村子里长大的孩子,哪有现在孩子们的生活待遇,上下学都是车接车送的。
我收拾了书包,背着少的可怜的文具,颇有种读书人的骄傲,独自往家而去。
路过距离学校不远的那条小溪流,正见着燕子跟一群男孩子在河里抓鱼摸虾,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将我深深吸引了过去。
“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们玩儿啊?”不知何时,燕子已然站在了我身旁。
我笑着摇摇头,说:“我看看就好。”
奶奶是不会允许我下河的,说是我身子弱,不能同别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
可最后,我还是被燕子拖下了水。
当然,那天回家我也被奶奶拿着扫把追了二里地。
不得不说,缘分真的是一个奇妙到不可言说的东西,我和燕子的革命友情便在这时开始建立起来。
“阿萌,走了,今天我带你去抓蚂蚱(其实应当是蚱蜢,那会儿年纪小,这一类的昆虫都统一唤做了蚂蚱)。”
入了秋,燕子的乐趣少了很多,可她总能在无聊之中找到很多的快乐,就像是现在——
“阿萌,你快看,这只一定很好吃。”她手里抓着一只超大的蚂蚱向我炫耀,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我看着她一篓子的战利品,有些沮丧。
我在这地里扑腾了大半天也才抓到了两只,而她这会儿已然抓了小半篓子。
她眼见着我的窘迫,将自己的战利品分了一半给我,笑呵呵道:“我们是好朋友啊,就是要一起分享。”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朋友”这个词语,愣了愣,旋即笑得很是灿烂,和她勾肩搭背地往家而去。
我至今还记得,夕阳下,那小小的两个身影。
单纯,稚嫩,淳朴。
“阿萌,村里那条河上冻了,我们去滑冰吧?”
到了冬天,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没有煤炉,我躲在被窝里不愿动弹,燕子又一蹦一跳地来了。
她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满了活力。
于是乎,我又被她拉着去河上滑冰。
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不知晓只是河面上了冻,根本撑不住人,只仗着体重小在上面肆无忌惮地玩着,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母上大人和我奶奶一同拿着擀面杖来将我们各自带回了家。
“阿萌,我们放风筝去。”
这头将将下了学,她不知从何处拿来两只风筝,拉着我就往外跑。
燕子的脑回路素来与常人不同,我们好容易才将风筝放起来,她倏而拿出一把剪子来将风筝线生生剪断了。
我不知原因,疑惑地看着她,问:“你干什么?”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我说:“它肯定也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啊。”
我恍惚记着,她说这句话时,眼睛里忽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阿萌,你以后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哦。”
父亲大人是在夏天来接我去城里的。
我记着,那天的雨不是很大,外头的行人不是很多,村里的喇叭声很响,我甚至听不清燕子说了些什么。
后来,我也没再回去过那个小村庄,也没再见过燕子。
再后来,我渐渐记不得了她的名字,只在父母偶尔说起童年时能记得一两分。
再再后来,我几乎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记不得她的名字,记不得她的声音,也记不得她的长相。
我唯一记得的,是朦胧的小村庄,溪水潺潺,鱼虾在嬉戏。
烟雨朦胧时,两小无嫌猜(一) - 草稿 -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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