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11月,原本是我和前男友登记注册并举办婚礼的时刻,但一场突如其来意外让我放弃了注册和婚礼。事发第二天我买了一把榔头,把我买的婚床敲得粉碎后绝然离开。
事后我独自去了丽江"行走"。我抛开了一切,以为只要找到那个美丽的悬崖就是终结。我独自一人踏上寻找悬崖的漫漫长路……
那时候是丽江的初冬,带着雪山上冰冷寒意的风吹得我四肢麻木。我没有回头,到达丽江后开始收集大量的悬崖资讯,以便自己开始寻找。
咨询过很多人后,认为香格里拉应该有那样的悬崖,于是整装前往。
途中遇到一个"神经病"二手驴友杰,杰一直认为我是个通灵人士,所以如同个神经病般一路好奇的神出鬼没地跟随。我对他不爱理睬,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寻找美丽悬崖的漫漫长路。
可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所谓的悬崖,但都没能找到我所期望的那种悬崖。
后来我发现二手驴友杰竟然有一辆蛮不错的路虎,虽然很惊奇,但为了节约费用我还是不动声色的和他讨价还价搭了他的车。他似乎也是个不急于结束旅程的人,我们说好了过路费我出,油钱他出,然后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和我开始了一段寻找悬崖的路。
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姓名,他就总是称呼我作喂,他告诉我他叫杰,其实办理入住登记时我看过,只是我一般等他办理完我才会办理自己的,所以也就一路任由他称呼我喂。
终于,在去到丽江的第十二天,我们在一个叫永胜的地方找到了我心里的那个悬崖⋯⋯
我脱下厚重的登山鞋,把它塞进背包后开始从侧面攀爬这个美丽的悬崖。杰很好奇光脚攀爬悬崖,我也没做解释,迅速爬了上去。杰认为我是个神经病灵修者,所以总是好奇我的种种行为。而我也从不问他更为神经病的举动。
终于,我们都爬上了那个悬崖。我目测了一下悬崖顶端的大小和范围,放下背包,散开头发,退到离悬崖边缘稍远的地方,然后向着悬崖边缘飞奔而去……
在穿过他旁边时,我听见了他声嘶力竭撕心裂肺大叫了一声"不⋯⋯"。我一直冲到崖边才突然停了下来,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静静的听着风从耳朵边穿过聊起发丝的声音,我流着泪,是风的缘故……
好半天我转过身若无其事的走了回去,看着他仍然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呆看着我。我也没理他,过去坐在地上把鞋拿出来穿上。杰终于走过来对我说:"刚才吓死我了。"然后突然抓着我的双肩拼摇晃,发疯了般对我大喊:"你这个疯子,你把老子吓死了,你把老子吓死了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神态自若的告诉他:"我不是来自杀的,别担心。"他立刻像一头狂躁的斑马一般在我面前蹿来跳去,开始着一些不能自控的疯狂举动,一边跳一边指着我大骂“神经病啊你!你就一神经病,再是通灵人士也不能这样吓唬我吧?你这个疯子,你要跳下去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他冲我吼叫的同时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我别开他,擦了擦。他又吼叫:“擦什么擦?我口水又没毒。”我对他轻轻一笑:“我只是抹匀。”听我说完他忽然呆在那里。。
我没有再理会他,安静的绑好鞋带开始下山。他一路骂骂咧咧也跟着下来。但他开车后便不再像以往那样唠叨个没完,而是非常安静。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天由于下山太晚,我们并没能找到好一点的客栈,只能在一个仅剩下一间五人大通铺的房间逗留。老板娘比较好心,说要是想包下交100元即可。杰忽然大方起来,二话没说就交了钱。
晚上我们简单洗漱完,我睡在最靠里的那个床位,杰睡在最外面,中间隔了三个床位。熄灯后,我躺在我带的睡袋里准备入睡,却听到杰悠悠的说:"今天我害怕了,害怕你真的会跳下去。"我轻轻说了句不会。他接着说:"我看见你站在那里,我是双手捂住口鼻的,真的,我担心我的一个呼吸都会把你吹下去⋯⋯"他语调幽缓,像在慢慢叙述他的事。我仍回答:"不会⋯⋯。"心里却充满了无奈。他忽然问我:"你的心是真的很痛吧?"我没有再回答他,他也没在继续问我。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了,去楼下让老板娘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来到还在熟睡的我面前,轻轻把我叫醒,温柔的让我起来吃早饭。面对神经病的杰突然变得温柔,我有点不适应,但还是睡眼惺忪的起床大口的吃了面。
吃完后我们一起上了他的车,他并未急于开车,先问:“去哪?”我说不知道。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怪声怪气的问:“你说不知道?”我点头。他无可奈何的说:“那我去大理你要不要跟?”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点头说行。他发动了车,一路喃喃自语“行⋯⋯行?行!行⋯⋯”我也懒得理会这个逗逼,闭目养神跟他一起前往大理。
到了大理我仍然如以往一样自己去办理自己的入住手续,他办他的。他似乎也不太在意我不让他看身份证和知道我的姓名,只是我住哪里他也会住哪里,说是方便同行。
上楼后他住我在我隔壁,在进各自房间前他忽然对我说:“其实我很有钱。”我淡淡的回答我看得出。他又说:“知道我是有钱人,就没想过要讨好我?”我静静看了他一眼:“那过路费你一起出了吧。”他呆了半天看我准备进屋才愣愣的说:“你脖子上的银盒子里装的什么?”我看了一眼银盒,又看了一眼他,忽然有了逗他的心。于是我把背包往门口一丢,转身走到他身边凑近他的耳朵阴森森的对他说:“里面装着一个鬼⋯⋯”我故意把鬼字拖得长长。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稍微惊恐的看着我:“不会是真的吧?”我阴测测的笑着说:“很遗憾,是真的”在他见到鬼一般的眼神里我转身回了房间。
晚上我们吃完饭在客栈的露台上坐着看看星空。他问我:“你是真的通灵么?”我对他笑笑,看着星空说:“我身体里以前还住着另一个人,我寻找悬崖只是为了释放他。”
“那个他是男的么?”他问。
“怎么说呢?那个他应该没有性别,只是一种存在形式。释放了他,我应该也轻松了吧。”我回答
他指了指我挂着的银盒又问:“为什么不把这个也释放了。”我望像天空说:“这是我在海边捡到的一个声音,然后就把他关进了这个银盒子,有一天我应该也会放了他。”
“这个声音是你爱人的吗?”他问,我并没有回答,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没再看我,低低的说:“我以前年轻不懂事,爱瞎折腾,和哥们打赌把市公安局长的女儿给睡了,那时她刚离婚。然后就怀上了,她不肯打掉孩子,我没办法,加上一家官一家商,父亲也就没反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我打断他,示意没必要告诉我。他没理会我,拿起一瓶啤酒用牙打开喝了一口继续说:“婚后我们生了一个女儿,我以为幸福生活应该就是如此了,但是噩梦随之而来。她因为在家娇宠惯了,在我们家也是随意发脾气,肆无忌惮。为此跟我父母发生过多次冲突,然后总是以抱着女儿跳楼或是回家做为要挟。父母为此在外面给我们重新买了别墅,安排了保姆和照顾我们的人。可她依然没有改变狂躁的性格,一次发脾气打伤了保姆,女儿那时才刚会说话,吓得从此再也不肯说话了。保姆上法院起诉了她,但被她爸爸压了下来,让我们家赔了一大笔钱了事。”
他转头看看我,看我没有说话便继续说:“后来我向她提出离婚,她便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甚至把我公司的所有女秘书女助理全部辞退了。到公司里大闹说我敢跟她离婚她就让她爸灭了我们一家云云。最后我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希望我能跟她离婚。可她却提出女儿归她,我们家的财产必须归她一半,否则不离婚。我当时同意把属于我的股权资产全部给她,可她却要求必须是我爸经营的公司的一半资产。我很愤怒,甚至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我父亲却同意了。我知道天下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可父母为了我的幸福做出了太大的牺牲……”
我转过头,发现他有两行泪流了下来,我惊异的瞪着他,他幽幽的说:“离婚后我想念女儿,想去看看孩子,可是她却始终不肯让我见孩子。最后一次我急于见到女儿就强行闯进了她家,她抱着孩子藏进了别墅的阁楼,我找不到女儿,在楼下大声呼喊女儿,女儿听见我叫她就大声叫我,我听见女儿终于会说话了,便冲上阁楼,却看见她抱着女儿坐在阁楼的窗户上,威胁我敢靠近她就带着女儿跳下去⋯⋯"我忽然发现他泣不成声“她真的说到做到了,抱着孩子就往楼下跳,我冲过去却只拉住了她,女儿从她手中滑落⋯⋯等我把她拉回来再去看女儿时,女儿已经去了……”他再次泣不成声。
我忽然发现我的遭遇跟他相比简直算个屁啊!
我忽然问他,想听见女儿的声音么?想知道女儿现在的近况么?
他瞪大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我,喃喃的说:“我就知道你是个通灵人士,我就知道你是。”我对他说先再喝几瓶酒再说吧。他很听话,猛灌了几瓶酒后我对他温暖的笑着,最后让他双手握住那枚银盒,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第二天他醒来时我早已在大理古城吃完香喷喷的饵丝回来了。他刷着牙,见到我回来,对我竖起大拇指,含着泡沫说牛。我轻轻笑了一下,约他等下去爬苍山。
他洗漱完毕后到我房间里坐下,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却是似而非的问他要不要去爬苍山,他拉下脸对我说:“你就是个没心没肺冷漠的人。”我没理会他,继续说他要是不去我就自己一个去了。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恶狠狠的大声对我说,出发⋯⋯
爬苍山时遇到不少美妞,杰那种花花大少的本性立刻显露无疑。好几个女孩都好奇他带着一个女的却还跟她们色迷迷搭讪。我也懒得解释,示意他们继续,不关我事。那些女孩笑得花枝乱颤,说他好福气,有这么大度的女朋友。
我看他一路为那些美妞忙前忙后,就脱离了他们的队伍自己往另一边而去。因为是入冬了,苍山上面都已经封山,只能是在索道附近溜达溜达。我忽然发现金庸老先生很多地方都是乱写的,苍山哪有那么艰险,就一座美丽的山。可我哪里知道真正的险是我还未到达⋯⋯
到了苍山后才发现我去丽江干嘛哟,大理美丽的悬崖多了去了,都怪自己不熟悉情况。
我在中和峰一个美丽的悬崖边驻足,想慢慢走近悬崖边上一点。忽然一阵劲风,一个人把我从后面扑倒,让我来了个彻底的嘴啃泥。我别过脸吐着嘴里的泥大叫:“谁啊?在干什么啊?”
那人在我背后死死的压住我,我使足了劲儿也没翻转过来,大骂:“你他妈的谁啊?你有病吧?”然后开始大声喊着各种语言的救命啊!救命啊!Help,살 려 주 세요!たすけて!后面那人忽然放松开了些,我一个翻身把他骑在身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可当我看清楚他是谁时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拳头已经揍了上去。我惊恐的收住第二拳,但仍握住拳头瞪着他问:“你有病吧?按倒我干嘛?”他似乎被打得眼冒金星,半天才说:“你这笨蛋还会说那么多语言?”
我一看是他,就从他身上下来,站起身开始拍打身上泥灰。一看旁边不远处几个美妞惊讶的看着我们两。我又回头看他,他正在摸着被打的脸呲牙咧嘴对我说好心没好报。我走过去拉起他,帮他看了看脸问他没事吧?他忽然把我的手一甩,大声吼着说:“有事啊,你没看见我牙都要掉了吗?你不知道补一颗牙有多贵吗?怎么会没事。”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有钱人么?补一颗牙的钱你又不是没有?”他似乎在无理取闹,指着他的脸逼近我,冲着我的脸喷着唾沫星子:“你看看这么帅的脸,被你打得破相啦!”我擦掉他的唾沫星子,他又大叫:“擦什么擦?我的口水有毒吗?”我愣愣的回答“我只是抹匀。”
他忽然一把把我拉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在我耳朵边上说:“不要再吓我了好吗?”我挣脱他,离他远一点,然后指指那边看得目瞪口呆的美妞们对他说,好好照顾她们,我们晚上客栈见,便独自离去……
傍晚我坐在客栈露台上看夕阳,老板在楼下见了热情的大声招呼我下去院子里和他们一起喝茶,我想了想就下去了。老板和他另外几个朋友坐在一起闲聊,见我下来立刻热情的让座递茶,并问我的朋友没和我一起回来?我说他在泡妞,我先回来了。他们听后面面相觑,然后再看看我,有点尴尬。我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我和他是路上认识的朋友,我贪图便宜搭他的车。”他们听完更是惊奇,老板最先反应过来,对我竖起大拇指:“现在哪还能见到你这么耿直正经的女孩,难得难得。”他的朋友有点莫名的看着他,他对那几个朋友神秘的笑了笑,也很耿直的问我:“你朋友开豪车,人又高大帅气,你没啥想法?”我居然耐心的回答他:“没啥想法,我们各人有各自的心结和生活,都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不是为了艳遇而结伴。”
老板眼神深邃:“你们是栖息在神的身旁,疗伤⋯⋯”
我没回答,淡淡的笑了一下:“有很多人,看似快乐无比,其实内心伤痕累累。我这种看似心在滴血的沧桑跟别人的遭遇比较起来,微不足道⋯⋯”老板是个明白人,端起茶做个个敬的姿势,如饮酒般一饮而尽!旁边的人说:“在这里的有几个不是有故事的人。”
是啊,有几个不是有故事的人呢?只是愿意说的和不愿意说的;愿意听的和不愿愿意听的;愿意接受的和不愿意接受的罢了……
“情比金坚这档子事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了。”杰声音响亮的出现在院子里,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我身边,自己拿起杯子自斟自饮,也不管其他人。
天色渐晚,院子里的景致也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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