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一辈子,才发现人活着真是没意思。”
这是我外婆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这也让我不自觉地回忆我印象中的外公外婆的生活。
我们姐弟从小就受到外公外婆的庇护,小时候最常去的就是外公外婆家。小学就觉得外婆家有吃不完的甘蔗,那种甜到心坎里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只是现在我已经不爱吃甘蔗了,而外公外婆也早已不种甘蔗了。现在回想才明白这种甘甜的背后付出的汗水是我无法想象的。
那时候去外婆家似乎总有拿不完的东西,一大捆甘蔗,一大袋黄瓜,就像现在的我回娘家一样。时光往复,相似的场景又出现了。只是不同的是,一代代人在更换,被给予的也会成为给予他人的一方,代代相承。
后来我渐渐长大,也住进了新房子。外公外婆却一直住在那个黑暗,逼仄的老房子里。印象中那一口水井总是让厨房湿哒哒的,地上总是很滑,也会觉得很脏。高中时期就很少去了,放假也是在家学习,时间不多,而且我也不太愿意去了。不过我知道外公外婆是以我为傲的,总在外人面前说我成绩很好。直到我考上大学工作后,我依然是外公外婆的骄傲。只是我总想感叹,一直以来都没有为我的外公外婆做点什么。
大学时期,我更能体会到外公外婆的辛苦,也更愿意去外婆家,也会帮着做点家务。外公外婆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能独立做一大家子人的饭。即便如此,每逢节日,或者我和弟弟放假,他们还是愿意买菜让妈妈来做,这样几个外孙就又能聚在一起了。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看来就是莫大的幸福,妈妈也很愿意满足一下他们,哪怕会辛苦一些。
毕业工作后,我就匆匆忙忙的结婚生子,然后就有了自己的家庭,以至于都没有什么时间照顾他们。而外婆也不太愿意总是麻烦我们,就连接送一下都不愿意麻烦我们。可是想想自己每个月拿着工资,却还时不时的会收到他们的菜、油、米,而这些却是他们在酷暑天辛苦流尽汗水得来的,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因为我能给他们的却很少。
每日也不过是简单一餐而已还记得年前带着外婆去逛超市,她连电梯都不敢坐,我和弟弟就扶着她上去。然后嘴里还念着上次来这里还是几年前姨带着她来了一次。再看看茶茶,来超市就是家常便饭,老人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可是在待遇上和小孩子的差别却太大了。外婆说自己和外公牙会痛,让我带她去买个好点的牙膏。又说着过年要接客想买点菜,看着她一个个档口走过,然后细数着和荣塘街上的价格的差别,其实他们生活的天地就是这么的小啊。东西买完后,我拿出购物卡付钱,但是外婆却坚持要自己付钱。她还是拗不过我,最后我还给她买了些年货。或许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周末难得放月假,带着茶茶去爸妈那玩。我才得知外婆感冒在打针,我就提出我等会去接她过来吃饭。看着外婆憔悴苍老的面容,我才想到外婆也已经七十多岁了。她还是那样,生怕给我添麻烦,一直推说不想吃饭,想要回自己家。我就说外公要出门做事,你一个人在家外公也会记挂,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还可以聊聊天,她这才同意跟我们上车。而且还一再确认等会我们回家的时候,也要顺路带她回家。
到了爸妈那里之后,即便是自己女儿家里,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就怕给我们添麻烦。我们坚持要给她热饭,她才吃了些饭,总归是有些饿的。然后就有了最开始的一句话,她说自己这辈子吃苦真的吃够了,想想人活一辈子真的没什么意思。
这次生病不舒服,她一直拖着不去看医生。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让外公带她去看下。其实外婆只是心疼钱而已。外公73岁了,还要种田种地,平时还会经常去给人打零工,一天只能赚到150块钱,她就反复念叨,今天打针用了几百块钱,外公得做事好几天才能赚到这些钱。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舅舅。外公外婆操劳一辈子,拉扯大四个孩子,到老了还得为孙子的婚事操心。舅舅比较懒散,也没攒到钱,表弟的婚事也一直没有着落。我知道外公外婆其实也帮衬了不少,只是能力有限,没办法帮到更多,可这也成为他们的一块心病。我也能理解外婆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觉得人这一辈子也不过如此。如今也活到了这个岁数,该吃的吃了,现在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了。我无言以对,只能劝她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病,不要想着心疼钱。可是我知道他们回家后还是会继续操劳着自己的生活,而我也要面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热爱生活该是什么方式呢?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是本就不同的悲伤却还是共同的牵动着我们每一个人,不过一个人总是会有一些悲伤是要自己消化的。
正因为这样,我也变得有些消极了。我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房子吗?可是我们每天在房子待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睡觉吧。为了吃好的穿好的吗?还是为了图个好的名声呢?我有些茫然。
和老人交谈就好像看透了自己的一生。我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年近三十,已经跟很多美食已经绝缘了,生活极致简单,人生的的乐趣似乎只有银行卡的数字还有茶茶开心的笑容。即便如此,生活还是不会停下脚步等我去拥抱它。
每天都是滚烫的生活外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年轻人就是要多吃苦。我想这才是人生的终极意义。总是听到这么一句话,你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可是生活的本质就是吃苦啊。至于生活得怎么样就看你的心态了。苦中作乐从来不不是一句虚话,这才是我们该有的一种姿态。
众生皆苦,在我为外公外婆感慨辛苦的同时,我何尝不是处于辛苦之中呢?只是每个人的辛苦不尽相同罢了。
再说说我觉得最为辛苦的二胎。外婆一辈子吃了很多苦还是会劝我再生一个。我以前总是觉得她应该不明白现在生养一个孩子到底有多难吧。现在想想她哪能不明白。
只是她眼中的我,有固定工资,有人帮忙带孩子,这已经很好了啊。而她忽略了人处于不同的位置,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而这就是造成每个人总是在羡慕他人的生活的原因。因为我们仰望的是他人生活好的一面,往往就忽略了这种生活下的苦,或者说看不到他人生活的苦。其实每个人的苦皆是来源于自身。处于某种生活,想要另一种生活,这就是一种苦。
我想要的生活是不必为钱感到担忧,通情达理的公婆,和谐的家庭,健康的身体。其实我本质上还是更爱自由,希望能够三口之家住在一起,哪怕家里那么大,可是总是没有归属感。要真正的自己动手过,用心布置过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家。转念一想,现在家里婆婆承担了一部分家务,回家有好吃的饭菜,这些都是自由的代价。这样一想就会觉得苦也能变成了一种甜。
或许很多人也包括我的苦就是在于一直在追求一直在寻找,有了房子就想要更舒适的,生活好一点就会追求更好的生活。如果这样的话,生活的苦就会一直无穷无尽,很多时候也无法真正的生活得开心,而且开心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而已。希望我能时刻珍惜现有的生活,安于吃当下的苦,更能享受未来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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