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记(二)
今天下午医生为我做了第二次射频消融术,十根针在CT机下从不同部位插入我的腰部。在没有第三方注意力吸引的时候,我的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医生插针的动作上和插针的部位上,插针的疼痛就会无限放大,导致腰部肌肉变得异常紧张。手抓得床头更紧了,手心的汗珠浸湿了整个手掌,腰部的汗也止不住的往外冒,大腿前面憋涨的仿若吹大的气球,随时可能爆炸一样。肚子下垫着枕头地趴着,这个姿势,让双腿彻底丧失了力量,耷拉在腰部,放在床上,完全脱离了大脑这总指挥的领导,可以任由别人摆布。
医生告诉我,情况变得更糟糕了,因为前天晚上的动作,导致腰椎突出的骨头彻底掉了下来,并且第四椎还伴有骨刺,先保守治疗吧,如果吸收不了,只能做微创手术,打个小孔把掉下来的骨头取出来。主任、医生性格都非常温和,说话也非常和气,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声音也非常低,生怕吓到我这紧张过度的病人,我觉得像是更怕吓到身体里掉下来的那小块骨头。有时候温柔的语言也确实能给人带来那么一点点的安慰,让这颗绷紧的心有一点点时间舒缓。
我似乎感觉到了掉下来那块顽皮的骨头即将要在我的身体里游动,就像孙悟空掉进了妖怪的肚子里,他在里面自由地打滚,不会顾及到我的疼痛。他会顺着我的腰部慢慢地往下走,一路披荆斩棘穿过肌肉,沿着大腿骨,偶尔还勾勾我这根敏感的神经,让我打滚才是他最大的乐趣。其实我更希望,它在这十根针的电烤下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能更加自由地行走。这样我就不用在腰部打个小孔,不用在床上继续躺更长的时间,不用在观察中看不到希望。
前几天,有朋友问我:躺在病床上会不会感到委屈?我说不会,不知道是因为人到中年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只有躺着才能减轻疼痛,亦或者是老公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感到没那么孤独,我的心情还异常的平静,我相信医生的水平和技术。而此刻,我仍旧没有感到委屈,但是有点无助,像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看到了好转的希望,这根草却断了,我需要继续寻找,继续挣扎,看不到另一根稻草生在何方。恍若间理解了“煎熬”这个词的深刻含义,这个时候我就在承受着煎熬:熬着,看到了希望,突然发生变故,希望破灭;继续熬着,继续寻找希望……
2019年5月18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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