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候身边的妈妈

文/西卡

昨天下午来到这间冷冰冰的病房，妈妈跟着我走了进来。她搬了一把没有靠背的凳子坐在我的床边，不和我说话。

但她一直都在那。

白天躺在那玩玩手机，饿了就吃饭，然后自己走到洗手间去刷牙，再回来躺着玩手机。无聊了就起来走走，然后再回去。晚上发烧了，就睡。有护士来，接着睡。妈妈一直坐在旁边。我还没有病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不需要她的帮助。

半夜醒了，看见妈妈在旁边坐着。我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最终还是没把“您不睡吗”这句话说清楚。她说她不困，让我睡，好好睡，早点好了可以出院。我也不是小孩了，看她的样子这一夜睡不了，也挺不容易。已是凌晨，今天是母亲节。“我没事，您去睡吧。”几个字说得很吃力，但还是说了。夜深了，整个病房就留了一盏灯。我看不清妈妈的脸，头晕晕的，又睡了。

醒来的时候，看见妈妈睡了，也就不担心。生病睡眠不好，晚上经常咳嗽，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想想一晚上自己都咳醒了好几次，妈妈是怎么睡的。按亮了手机，才五点半。不困了，下床溜达，一坐起来就觉得脑袋好沉，又倒回去，拿起手机。没人醒着，发私聊没人回，发朋友圈没人赞。好无聊。

妈妈怎么会有聊？

得这个病三年了。当时小学五年级，从没这么难受过。后来医生说这个病是遗传我妈妈的，我开始恨我的妈妈。为什么她自己生病，还要让我也生病？为什么？为什么她让我虚到感冒发烧都可能要住院？为什么因为她我就不能和别的小伙伴一样？为什么？

但是三年了，每次住院，她都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

我不能说话，不能和她聊天。她也不玩手机，时而看看窗外，时而看看我。

她不无聊吗？

今天十点多的时候，推进来了一个10岁的小女孩，和我一样的症状，和我第一次生病时一样大，也是遗传的妈妈。小女孩昏迷了，她妈妈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两个小时，直到她醒来，才弯下了僵直的双腿坐下来。

今天是母亲节，我的母亲，和我旁边的这位母亲，她们还在焦急，还在担心，还在忙碌。她们知道累，但她们不能放心。

妈妈和她聊，她们都流泪了。

后来护士来了，给我输液，在右手的手背上扎了一针，走了。妈妈问我疼吗。我都十几岁了，还会怕打针吗？而且这点小事比起疼了一天上半身有算什么呢？答案很明白，但她还是要问。

今天是妈妈的节日。她还在为我倒水，喂我吃药，扶我去洗手间，帮我提着输液的瓶子。脑海里过了一句“妈妈您辛苦了”，觉得说出来像个孩子，就憋了回去，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有了泪花，她也是一样。

今天是妈妈的节日。我的身体不允许用声音祝妈妈节日快乐，那这篇文章就帮助我的声音，问候身边的妈妈。

做个母亲，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