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山序

  凄寒十月，岁次丁酉。抑寂荫之心，怀故山之景，聊哀思之意，寄凄神之风。临词扼笔，书序陈思。

  风神舞乱，沙妖飞狂，漠北荒生之地；寒女喃怨，雪灵语休，冰脉良辰之山。面含千年之旧府，背卧万古之亘寒。汉武挥鞭，飞将响马收旌旗，笑饮残虏血;隋炀列宴，藩使金珠呈玉斧，恐听龙虎声。金峦既望，芒焰犹存，白沙依覆，落雁无声。天涯臣，浪迹子，偶见诗赋隐泪下；琅琊将，铁革兵，难闻曲笛葬念中。旧时吴月，今朝残星，猿啸已没（mo），鸟啼稀闻。落英涸雨，飞絮枯杨。残霞刀日，行客单衣。

  恨天地不近人情，哀四时不与人心。古廊繁华，一朝空梦。神游盛古以心喜，眼观贫今而魂荒。万般众生，不过蝼蚁。，三千圣贤，皆是风尘。呜呼，吾生不见古廊，愁更于秋霜。遥忆春之陌净，犹思晴日歌声。微绿嬉绽于木，余白慌浮于流。青松抖擞，蓝田生烟。烟紫腾荡，霞红羞颜。时耢农亩，时醉林间，蹒蹒而往，跚跚而归。更念夏之香红，还盼天人一境。日照云升而湿霁轻，飞花抹绿而新蝶驻。凉丝纤尘，淡雨愁风。拂柳自醉，明月不醒。笙歌遗响于草颸，陆彩横漾于松许。颜蕊娇绮，骨姿俊秀，嘤嘤弱啼，咿咿柔戏。绿腰彩带江南之意，黄冠玄衣漠北之风，无情有意，皆闻于此。秋之迤逦，醉日幽菊。九千里枫红，八万仞霜静。催人桃李，点唇画眉，粉香浅笑;乐民芥麦，撑芒敛静，竿纶斜卧。山阳阡陌，农人自喜，山阴幽篁，禽鸟互誂。云雾岧峣，溪泷隃飗。既冬而至，漫山冰晶。龙沮腾云，凤翎拂雾.冰松万年以河西呈瑞，霜雪一日而龙洲满福。燕沙苍尘，无人可异。

  山有二瓴，庙名“钟山”，观名“白云”。山亭水阁，永巷黄门。细雨斜风，故人提鸡黍；平沙远水，新客献李桃。伯强御风，女歧托灵。玉笛来云鹤，龙鼓荡山门。柴客桑烟起，麻农绿茵生。顾菟倾玉盘，鸱龟荣蒙氾。画壁姱文章，雕檐参素荣。前后皆清士，往来无哫訾。

  形合僧道无独隅，纵横农牧少功利。尚有志者冲云霄，携仙噬果下人间。朱雀阗阗，苍龙躣躣。鸟虫兽畜，其乐欣哉！

  尔今哀哉！尔今哀哉！黄钟大毁，瓦釜雷鸣。秋风月冷，梧桐影高，世情簿寂，良人心殇。龙泉已老，回望丞相府；乾坤未满，醉卧天子楼。昔人立传乘鹤去，今夕逐名应酒中。一朝得意非百贺，满座尽是唏嘘声。阳春无白雪，下里有熊奎，夜墨倾人时，忍听古贤血。炫炫炫！倦倦倦！浮名盖世，不若大梦；富贵惊人，难免无常。九万里风水，龙渊虎涧而高阁沉沙；五千度春秋，白云苍狗而圣贤留名。何为永恒者？志与天齐，功与史长，情与水清。

  吾辈读书人，当如张夫子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愿众友共志之，共勉之，共为读书人之。

  黄帝纪年四七一五年九九重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