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钱
“下午我再去”
“大姐家”
男人低沉的声音，硬生生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还是我去吧，我是娃的妈，看在娃的份上，好歹能借一些给咱们吧……”
女人抹着泪，暗暗下定决心，总不至于鱼死网破那么艰难。
“是我亲大姐！”
女人不再说话。
贫穷的生活给这个家涂抹着浓重的悲情色彩，儿女的哭闹声在此刻听起来像极了隔壁那些不怀好意的嘲笑。可是，那么多亲戚朋友家都去过了，除了再厚着脸皮去大姐家里借钱，别无他法，毕竟，不能饿着孩子……
男人心里一阵翻腾，自己去！当初成家时就立誓不让家人吃苦，如今儿女还年幼无知，妻子从一个绣花姑娘变成了风吹日晒的农妇，多少委屈辛酸都未曾言语。当下这种低三下四的向他人求助的隐痛可不能让她再去承受，有啥苦啥难都要自己扛起来。
日头即将落山，男人利索的拿来毛巾擦了把脸，出门去。
这条路怎的就比往日更漫长了，脚也不像平日里那般轻快，不一会儿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透透的，原本该落山的太阳也在这会儿继续施着淫威，晒在男人黑红的脸庞，晒在他不那么高大的身躯上，无处闪躲。薄翼的蝉在路旁的树上卖力的叫嚣着“知了知了”，吵的人头皮阵阵发麻，不知从哪蹿出一条大黄狗瘸着后腿缩着尾巴横在前方，瑟缩了一阵才低眉顺眼的退了回去。田里的稻子已经弯下了腰，头垂向几近干涸的地面，仍有一些顽强的杂草挺直着腰板争夺最后的养分。
总算到大姐屋后了。
越过一条约一米宽的水沟，沿着土墙上醒目的计划生育标语往北走约50米，看见烟囱正升腾起一阵浓烟，该是刚开始生火做饭。果然，不怎么明净的厨房里正几近蹲坐着的大姐给灶台添柴火。
“吃饭了？”大姐已经看出来男人的来意，拉长着脸
“没有。”
“娃都还没吃的……能不能……借……借……”
“没有钱！我们家的的情况你也看的到，你三个侄子侄女也马上开学了，几百块钱的学费还不知道在哪里！这房子天晴还好，一到下雨天，外面大雨里面小雨，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也没钱补漏洞……”
“你说你们，你们一家也不知道咋弄的！整天也没见你们游手好闲的，还是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几年了你就这一件汗衫穿！娃也都面黄肌瘦的，咋把日光过成个这了！唉！”
“要借钱是没有啊！喏，那还有半袋儿去年的稻谷你带回去，将就个几天，等这田里的水稻收了，多少能好些吧～你赶紧回去吧，不留你吃饭了，你家娃娃都还没吃饭饿着的吧，走吧走吧～”
不容分说就被大姐一通抱怨和数落给撵了出来，正垂头丧气转身欲走，大姐又补充了一句“你家～那不是有几个有钱人吗？”
男人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但见大姐这表情，几分嫉妒几分得意几分神秘，心里暗自开始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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