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生日，母亲的苦难日，我怎能快乐度过！

      中午刚吃过饭，姐打来电话让我定个房间，晚上下班后聚餐。我急忙打开日历看，哦，原来是姐的生日。姐的生日和侄子生日同一天，阴历六月十四，就是今天。

      其实我是不愿过生日的，无论给谁。

      但我又不好说什么，父母不在了，在我心中长姐如母。我赶紧翻电话号码，辣椒炒肉吧！菜品丰富，味道不错，也实惠，单位同事有什么事也在那吃饭。

      订好房间，又通知姐和弟媳妇。弟媳妇说已经订好蛋糕了。说实在话，从小到大，我是个仪式感不强的人，自己生日常常忘到脑后，结婚之后，老公倒是经常记着，且年年买生日礼物，可总也激不起我对生日的兴趣。我的孩子们过生日也是很简单的买个量不出寸的小蛋糕，在家做顿爱吃的饭完事，从没去饭店过过生日。至于侄子侄女、外甥们过生日，我都没记住过，更别说礼物什么的，唉！我竟是如此粗枝大叶之人，也许我是亲情观念淡薄之人吧！

      记得小时候，生日快到了，老妈会突然想起来提一提，“咦！你快过生儿了，到时候给你煮鸡蛋。”那时候物质条件差，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肉就是很好的家庭了。一般家庭，鸡蛋是最好的，平日里鸡蛋不舍得吃掉，拿去换油盐酱醋，只有招待客人才拿出来，还有家庭成员谁过生日煮上两个，让他饱餐一顿，享受一次最高待遇，至于礼物，那个年代在农村，人们没这个概念。

      往往是真正生日那天到了，忙碌的老妈又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加上我们又经常在学校吃住，也就很少过生日，所以生日于我真的无足轻重，也形成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刚毕业那年，因我的生日在隆冬，老妈提前提醒我：你快过生日了，我看也不是星期天，你在学校买点好吃的，星期天回来再给你煮鸡蛋。虽然还是说说一遍，却觉得很温暖，母亲最传统的思想里依然是满满的朴素的爱。

      生日那天，我去小卖部买来瓜子、猫耳朵等零食和室友及其他科室的同事坐下来嘻嘻哈哈边分享边神侃，虽然简单到有些寒颤，可年轻的、没沾染多少世俗的我们依然将这生日过出富豪般的优越感和孩童般的快乐，那也是我人生自己给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感觉真的很美。

      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生活充斥着每一个日升日落，很少再提过生日这回事。父母亲生前也从没过过生日，至今我都不知道母亲的生日，那时候，父母亲六十几岁，他们从不提说自己生日，因为有八十多岁的奶奶，他们每年忙着给奶奶过生日，全然不顾自己，我曾经问过母亲她和父亲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只说：我们年龄小着呢，你奶奶在前头，给你奶奶过生日。

      记得奶奶第一次过生日在我家，父亲兄弟四个，轮流主持奶奶生日，父亲是老大，第一年当然由父亲操办。那也是我参加工作不久，我上午给学生上完课，中午跑四公里路程回家。买了点葡萄和梨提上，虽然是秋天，但秋老虎厉害，中午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当脸晒得通红，浑身冒汗的我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那天巧的是远在洛阳的姑奶奶也回来了，我和姑奶奶、父亲母亲、姑姑们一起给奶奶祝寿，唱生日歌，那是我记忆中我的家庭里最隆重的一次生日宴。

      后来的后来，父亲母亲相继去世，儿女们没有给他们过一次正儿八经的生日，每每想起，便满心难受。疾病来得那么突然，在他们刚刚给儿子办完婚事，小孙子刚会走路，没来得及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没来不及喘息一下，没来得及享受哪怕一天的自由清闲，便被疾病夺去了生命，总感觉上天亏待了他们，我们做儿女的更是亏待了他们。

      父母走了后，就再也不想提过生日这回事，心里的愧疚远远超过生日带来的所有快乐，哪怕是孩子们的生日。同时也逐渐明白，有些遗憾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有些伤痛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纵是走过岁月的千山万水，尝过生活的酸甜苦辣，至今我依然不愿过生日，这对母亲苦难日的纪念，激起我多少亲情回忆，又勾起多少伤感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