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马蹄声急,一匹白马在荒无人烟的野外疾奔。马背上,一身戎装的楚君城不时回头,看着远方五个小黑点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终于,他不再望向身后,用手中的长枪在马臀上重拍一记。那马吃痛,一声长嘶,蹄儿撒得更快了。
“小白,对不住了。”楚君城心下歉然,随口给马起了个名字,附在马耳边轻声道。敌人正阴魂不散地黏在身后,如果很快就被敌人发现他们穷追不舍的目标是个冒牌货,回过头去增援另一路追兵,那一切努力就付诸东流了。他只有跑得越快,才能把追兵引得越远,戚斌也就会更安全。
然而好景不长,跨下战马经历过之前的厮杀,又驮着个人疾跑了好一阵子,已经尽显疲态,喘着粗气,口泛白沫,速度不断变慢,到后来任凭楚君城怎么拍打也无济于事。在他身后,已经隐隐然可以看见黑压压的追兵。
敌人的再次出现,宣告了五位勇士最终的命运,楚君城心里一阵难过。但现在还不是哀悼的时候,他必须坚持下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楚君城收摄心神盘算应敌之策,突然心生奇想:“我的归元功既源于自然之法,应与世间万物相通,若用真气注入马儿体内是否会收到奇效?”
他从丹田提了一口真气,经手少阴心经聚于少冲穴,将小指贴在马身上,以意御气,引导真气缓缓注入坐骑体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委顿不堪的战马,一下子恢复了脚力,又欢快地奔腾起来。
楚君城见状大喜,庆幸自己最近勤修内功而打通的手少阴心经终于派上了用场,当下不敢怠慢,催动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得益于归元功的奇效,白马奋蹄飞奔,渐渐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
穿过荒野,横亘在眼前的竟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水面和两岸落差甚大,水流湍急,战马嘶鸣着,掀起前蹄不敢向前,任凭楚君城如何驱策都无济于事。
前有天堑,后有追兵,楚君城连声叫苦。此情此景,他脑中闪过说书先生讲过的刘皇叔马跃檀溪的故事,万般无奈,只能效法古人姑且一试了。
楚君城兜转马头,往回走了一小段路,轻抚马背道:“小白啊小白,此番若能逃出生天,待回到武当山,我定把你好生奉养。”他调匀呼吸,又给马注了一大口真气,夹紧马肚,大喝一声:“驾!”小白似是明白了楚君城的心思,驮着他飞快地向大河冲刺。
然而,小白终非的卢马,而楚君城也不是刘玄德,动物的本能还是让它在离河岸一步之遥的地方直直立了起来,发出悲哀的嘶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差点把尚在幻想着潇洒一跃的楚君城直接甩到河里。
这么一耽搁,敌人立刻紧咬了上来,最近的已在百丈之外。“咻!”一支羽箭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破空而至,直取楚君城面门。楚君城觑得亲切,用长枪一拨,箭没了准头,力道却丝毫不减,贴着楚君城的脑袋飞过去。楚君城只觉一股寒意沿着钢枪侵入他体内,顿时气血翻涌,胸口慌闷,说不出的难受。
楚君城立时明白了这是敌方一位顶尖高手送给他的见面礼。“那日看英雄会帮主冷逍遥一箭逼退蓝梓言,已觉得他非常了不起,但显然对面军中那人实力更胜一筹,隔了百丈的距离仍能射出这样的准头和劲道,箭上还带有霸道的寒冰劲,只怕称他为天下第一射手都不为过!倭寇军中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武林高手?”容不得楚君城细想,归元功敏锐的感知告诉他新的危险正在接近。
“七……八……九!不好!”抬目处,九支连珠劲箭被同一个人以同样手法射出,角度各异,完全锁死了他躲闪的空间,直欲置他于死地。
眼看避无可避,楚君城急中生智,丢掉长枪,来了个镫里藏身,以坐骑为掩护方才躲过一劫。不过小白就没有这般幸运了,身中四箭,每支都深没入体内,当场倒毙。
楚君城就地打了几个滚避免被马身压住,起身一看,追兵又迫近不少。他怜悯地看了一眼死去的小白,顾不上哀悼,展开轻身功夫继续沿着河岸逃命。好在敌方没再射出令他心惊胆寒的连珠箭,只是派出了速度最快的忍者作为追击前锋。
失去了坐骑的楚君城很快就被忍者撵上,身后各种暗器呼啸而来。他手无寸铁,无法应付雨点般攻至的暗器,只得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由于身负铠甲,楚君城入水后直往下沉,呛了好几口水。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时候,立马受到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忍者攻击,暗器劈头盖脸飞来。楚君城在水中无法躲闪,身上中了数枚四角镖。这些镖穿透护甲扎进肉里,威力虽然大减,但还是造成了严重的创伤,鲜血汩汩流出。
楚君城感觉体内的气力正在一分分地消失,自知在劫难逃,心道:“永别了,师父,养育之恩,容来生再报。老花、戚将军,大明的国运,交给你们了……
还有雨兮,希望日后偶尔记起我的时候,仍能重拾那段白衣青衫仗剑天涯的回忆。今生虽有诸多遗憾,也算死得其所。”楚君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满足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蓝天白云,闭上眼睛,任由河水漫过头顶,缓缓往河底坠去。
岸上的敌人永远不会明白,眼前的这个中国人为何到死还能这般从容淡定。
河水凶猛地从楚君城的口鼻中灌入,引起了剧烈的咳嗽,而每一次咳嗽就会呛进更多的水。他的头部和胸部撕裂般地剧痛,魂魄仿佛要被硬生生地从体内剥离,过去的一幕幕场景却清晰地在眼前飞快呈现。他的意识开始迷糊,肉体上的种种痛苦也随着昏迷的加深而逐渐消去,终于,整个世界又重归于平静……
等到楚君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趴伏在一叶扁舟上,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举目四顾,着目处尽是茫茫的迷雾和黑色的河水,不知何来,不知所往,只是随波逐流飘荡于这片混沌之中,饶是楚君城早抱有必死之志,出于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心下仍是骇然:“听说人死之后会经过忘川,乃人间和鬼界的分界之处,难不成就是这儿?”
想到死,他慌忙查看自己身体,记忆中的那些伤口居然都没了,只是浑身乏力,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内息的存在。“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他自己无法给出答案,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不管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当务之急是先恢复自身功力。
楚君城双腿盘坐,将杂念排空,抱元守一,运起归元功。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开始微微发热,真气一点点地汇集,四肢百骸也渐感内息充盈。蓦地,灵台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服。
这时,只觉船身一震,似是靠了岸。楚君城猛地想起身探查情况,却冷不防地全身剧痛来袭。
“啊!”楚君城忍不住疼得大叫一声。
“不要乱动,小心牵动伤口!”一个婉转悠扬的女声响起,半含斥责,半含欢喜,如空谷幽兰,香远益清,迅速抚平了楚君城适才的疼痛。
楚君城这才感觉到外界刺眼的阳光,乜斜着眼睛观察:自己正躺在一张梨花木制成的床上,厚重的盔甲已被脱下,受伤处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分明尚在人间,哪里还有什么忘川、迷雾。
“罗姨,那人醒了,你去照看下。”听声音正是之前发声的那位姑娘,只是这次语气极为平淡,再难觉察她内心的情绪。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快步走来,紧接着床前的轻纱被轻轻掀起,一位中年妇人探进半个身子,与楚君城四目相对。
只见那罗姨布衣荆钗,未施粉黛,但五官精致、皮肤白晰,整个人倒也素雅端庄。她伸手为楚君城号了脉,又翻看了纱布下的伤口,一言不发地退下。隔着薄薄的纱帐,楚君城见她来到了那位姑娘身边,打着手语交流。
楚君城心道:“原来这位罗姨是个哑巴,着实可惜了。适才诊脉时见她手指纤细葱白,丝毫不像下人的手,又有一副这么姣好的面容,可见她年轻时还是一位美人呢。”
正想着,那姑娘又道:“将军伤势已然无恙,只须再将养数日便可痊愈。”
楚君城忍着伤痛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当相报。”
却不曾想那姑娘冷冷地回道:“民女怎敢奢望将军的报答?若不是发现你负伤倒在屋外的河边,我可不想和朝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你……伤好之后就请速速离开吧。”楚君城刚想解释,那姑娘就已带着罗姨匆匆出了房门。
一连数日,都是罗姨前来送饭换药,再也没看到那位姑娘。楚君城伤势渐愈,已能下床活动,便想去找姑娘辞行。他拉住罗姨,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她。罗姨领着他穿过庭院,来到主厅后面的一间书斋,示意他在此等候。
楚君城暗觉奇怪,方才一路走来,见此处宅邸白墙环护,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柳竞芳,也算得上大户人家,却似只有主仆二人居住。再看这书斋,墙壁上挂满名家的书法作品,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名贵的紫檀书案,上面置着一方宝砚、一副笔架、一炉檀香和一摞写满字的毛边纸,足见屋子主人的兴趣爱好。
楚君城走近查看叠在最上层的一张作品,上面的字立意隽永,笔致清峭,显是女子所书,但毫无纤弱之气。“想不到我的这位恩人不仅声如仙乐,还写得一手好字。”楚君城赞叹道。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你找我?”楚君城闻声蓦地抬头,仅从声音他就能确定来人就是多日不见的救命恩人。这是楚君城和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那姑娘正值芳华,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身姿娉婷,体态轻盈,青丝微绾,美眸流盼,一袭黄衫更衬出她如雪般纯白的肤色,但是自鼻口以下被她故意用纱巾罩住。虽不得见其全貌,可是人往那一站,自是斯人淡如菊,优雅不可方物。
楚君城上前一揖到地,谢道:“姑娘,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特来辞行。敢问姑娘芳名,大恩大德容楚君城他日再报。”
黄衣女子侧身不受,说道:“将军言重了,举手之劳,不必介怀。我素喜清静,不与外人往来,今日一别,最好就不要再见了。对了,这是那日从你血衣里找到的东西,一并还你。”
楚君城接过一看,原来是戚斌的军牌,想必是当时换装匆忙,忘了把军牌拿回去,当下收好,说道:“既不便透露姓名,在下斗胆,肯请姑娘摘下面罩,好让我记得恩人的模样。”
黄衣女子秀眉一皱,愠道:“乡野农女,面貌丑陋,恐惊扰了将军,因此以纱巾掩面,将军勿怪。”
楚君城若有所悟,笑道:“哈哈,说了半天,姑娘原来是介意我这个将军的名头。罢了,我就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你听。”
“难道另有隐情?”那女子头一回露出好奇的神情。
当下,楚君城便将苏州东郊巧救戚斌、大战倭寇的经过说了一遍。黄衣女子静静听完,语气稍缓,点头道:“这就对了。那日请大夫为你医治时,从你伤口取得飞镖数枚,的确不似中土惯用的暗器,原来竟源自倭国。"
“咦,想不到姑娘看起来文静淑娴,居然也知晓江湖中事。”
“小女子幼时体弱,为强身健体曾跟乡里拳师学过几年武艺,粗通皮毛,绝不敢以江湖人自居。”
“姑娘既已知晓我这将军是个冒牌货,可否将芳名告知在下。”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轻嗔道:“你倒是执着,算了,看在你是抗倭负伤的份上,就告诉你吧。”她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白纸上写了三个字。
楚君城凑上去看了一眼,喜道:“李亦晴,好名字!苏东坡有词云,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姑娘的名字可是深合这阕词蕴含的道理。”
李亦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伤势还没好全,油嘴滑舌的本事倒都恢复了。那为什么不叫李亦风、李亦雨呢?”
“这……”楚君城被她一阵抢白,一时语塞。
李亦晴看着他的窘态,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自觉失态,赶忙转移话题:“楚少侠昏迷之时,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我猜,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心中藏着的秘密冷不防被人说破,楚君城的俊脸立马涨得通红,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他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李亦晴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自言自语道:“雨兮,雨兮,好耳熟的名字啊,好像在哪听过。”她闭目作思考状,随即道,“对了,隐雪阁掌门苏别情的千金就叫苏雨兮,该不会就是同一人吧?”
楚君城心生疑窦,反问道:“姑娘既不是江湖中人,为何又对隐雪阁这般了解?”
“隐雪阁除了武功,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也是独秀江南,在苏州城何人不知?掌门苏别情之女苏雨兮秀外慧中,温婉可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我知晓她的名字不足为奇,只是……”李亦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顾低首摆弄香炉。
事关苏雨兮,楚君城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只是什么?姑娘尽管直言。”
“看来你对这位苏小姐还是很上心的,我不过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你就着急了。”她缓缓坐下,正色道,“你可知,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你确定要听?”
楚君城恳切地点了点头。见他如此坚决,李亦晴只得和盘托出:“隐雪阁近日广发英雄帖,邀请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参加掌门千金苏雨兮和唐门二公子唐慕云的婚礼。婚礼定于本月初十,算起来正是明日。”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分开不过半月,怎么会……”楚君城心头如遭重击,双目圆睁,接连倒退,直至后背重重撞上梁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李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散布虚假消息?”
“你是说我在以讹传讹了?”李亦晴刚想发作,但看见楚君城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温声道,“隐雪阁的这门婚事说白了就是名门大派间的一桩交易,是想借由唐门的声势扩大自己在武林中的影响力,自会大肆宣扬,所以这在江南一带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不会有假。”
楚君城双目紧闭,身体微微颤动,再一次陷入沉默。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之前尚存最后一丝希望,而李亦晴的一番话让他渺茫的希望彻底湮灭。
李亦晴知他正深陷痛苦之中,不忍打扰,只是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埋头写字,房内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楚君城终于开口:“在下想请李姑娘帮个忙。”
“嗯,你说。”李亦晴笔端一顿,并没有抬头。
“我必须回隐雪阁一趟,只是……”楚君城低头看了看身上血迹斑驳的外衫,略显犹豫道,“烦请姑娘为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支吾半天原来就为这么点小事。衣服早已备妥,原本就是给你换洗用的,一会儿我就让罗姨送到你房间去。”
“如此,多谢姑娘了。”
“不忙着谢,你随我来吧。”李亦晴丢下一句话,自己先一步走出了书房。
楚君城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屡次拒绝自己的谢意,只得跟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的马厩,李亦晴指着里面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道:“我久居府内,许久没有遛马了,你既要出门,就带上我的兰亭出去转转,这些日子可把它闷坏了。”
“兰……兰亭?”楚君城先是一脸错愕,随即释然。它的主人酷爱书法,以名帖作为马名也就不足为奇了。再看兰亭,身形虽不及寻常骏马那般高大,却筋骨强健神骏非凡,一身棕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不见一根杂毛,即便楚君城是个门外汉,也能一眼瞧出这马的名贵。
楚君城摆手道:“姑娘,使不得,这马太贵重了,万一出点状况我可担待不起。”
李亦晴笑道:“噗,就你这胆子,连匹马都不敢照顾,还想去隐雪阁带走心上人?”
楚君城经不住她一激,应承道:“谁说不敢,这活我揽下了!”
“你也不用紧张,这马极通人性,只要用心照顾,不会有什么差池。”李亦晴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摸了摸马颈,兰亭看见主人,亲昵地把头凑了过来。
“哦,还有一事。”李亦晴蓦然转身,从香囊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交给楚君城,“兰亭吃住都要用最好的,千万不可委屈了它。这点盘缠你收下,多出来的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楚君城把金叶子在手里掂量了下,这份量,莫说购买一匹马数日的饲料,就是普通的三口人家也足够一年的用度了。他顿时明白了李亦晴的用意,心头一热。
这位李姑娘看似冰冷孤傲,实则善良周到,她想方设法借马赠金,都是出于现状考虑的。自己重伤初愈,又在水中遗失了钱袋,正是孤立无援之时,她巧妙地借用这种让人不好拒绝的方式帮助了自己,既表达了善意,又顾及了男子的体面。
回到住处,床上已经多了一套崭新的衣物,楚君诚试了一下,长短正好合身,果然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对李亦晴主仆的感激又多了一分。若在平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他人这么多恩惠的,可如今为了苏雨兮,事急从权,他不得不觍颜照收,只盼将来再将恩情报答。匆匆收拾好行装,又从后院牵走兰亭,楚君城别过李亦晴主仆,纵马往苏州去了。
李亦晴倚门而立,目送楚君城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正欲回屋,身旁突然有男声道:“尊主,你就这样放他去了?万一楚君城一去不返,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那声音粗犷而深沉,居然来自那位“哑巴”——罗姨!
李亦晴却一点也不吃惊,微微笑道:“你以为把他强行留在此处,甚至严刑拷问,就能达成你的心愿?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若想遂愿,还须听我安排,切勿心急。
此番我送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必心怀感激,待隐雪阁的事了,一定还会回到这里。只可惜自古多情空余恨,那人恐怕要辜负他的一片痴心了。”李亦晴无奈地摇摇头,“走吧,我们也该筹划下一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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