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间的窗户 ,几十年了一直用一种淡黄织布底色,兰花花纹的短窗帘遮光。
因为年代久远,那个时候还没有“超级遮光,白天恍若黑夜睡到天昏地暗”的概念,大概我爸爸首要考虑的是美观,以他的审美,这款窗帘布就是清新淡雅的代表啦,家里每一个窗户都是一模一样长度和花色的窗帘。过去的几十年,无论是大太阳的早上,还是烈日的中午,还是想睡懒觉的周末,都不得不被这窗帘给“威慑”到了,太亮了。
叫我起床的不是梦想,而是耀眼的太阳!不知道是不是眼皮格外薄,除了窗帘透光之外,我的眼皮也很透光,一点点的光亮我闭着眼睛都能迅速捕捉,所以那些年睡眠不好,也没有买眼罩,晚上稍微熬点夜,被迫早起营业的我,得面临不够睡一整天昏沉的状态,就更别提在家午睡的自己了,睡不着~
最近几年学聪明了,换上了超级遮光的窗帘,就是那种表面银色涂层的双面窗帘,遮光程度max啊,还用上了眼罩。以前很抗拒眼罩,两点不舒服,一个是眼睛被压着,异物感的那种不舒服,第二点是眼罩压迫我的鼻子了,鼻子本来就小,被眼罩一盖上,会让人呼吸困难。这几年调整了一下佩戴的姿势,也慢慢习惯了眼睛稍微有点压力,而且还发现眼睛有点压力,眼珠子就不会咕溜溜乱转,更容易入眠,想想“重力被”的诞生,大概能明白的道理一二。
于是吵醒我的不是光,变成了声音。
爸爸的声音,妈妈的声音,其他家人的声音 。
爸爸先起床,他的作息非常规律,不到七点就会醒来,如果他也是被声音叫醒的,那一定是楼顶他养的灰色鸽子,有十来只,没细数,扑腾翅膀的声音和咕咕咕叫唤吃食的声音,就像有十几个人在你耳边开会,如果我住楼顶,我应该也会这么早醒。他下来之后,会先洗漱,尤其漱口和咯痰的声音,震天响,隔着厕所门和我的房间门,两道门,依然很是清晰。我一下子就醒了,他有慢性咽炎,吃了不顺意的东西就会咯痰,一般咯痰他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他看来,不用尽力气咯痰就不咯不完整,不全部咯出又会特别难受。我有时候会在想,他吃了什么呢,是煎炸的还是寒凉的,还是妈妈煲的汤又不适合他喝,体质不好喝啥啥不行。
七点十分左右,是妈妈醒了,她早醒为了两件事,一个是给我小弟弟炒昨晚的剩饭做早餐,不过我观察到弟弟吃蛋炒饭已经有点厌了,炒了满满当当的饭放在餐桌上,我八点醒来,弟弟早已经出门地铁上班了,那碗炒饭还在餐桌原封不动。另外一件事是,是我妈妈要早起跳广场舞,最近公园的广场舞统统禁止了,所以他们找了一个广场继续跳,但是只能跳到八点半,八点半之后保安要赶人了,所以跳舞要趁早啊。妈妈早晨的叫醒服务,相对于爸爸来说稍微更温柔一点,一般洗漱完了她会在水槽边上刷上几个隔夜的碗,不知道为啥碗总刷不完,明明昨晚的碗已经全部刷了,早上起来还有,妈妈说是因为有人宵夜吃泡面了,最可恶是还不洗碗,留着脏碗给她洗,为此有一段时间她抱怨我们把她当保姆使用。刷碗刷锅的声音,叮当响,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怨气。
妹妹在隔壁房间,房间比较大,有单独的卫生间,以前是主卧,我爸妈嫌弃门太小放不下他们专用的大衣柜,因此作罢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妹妹起床,意味着我的赖床到此结束了,我和她上班时间相仿,基本一起出门,她起床必做的一个动作是推椅子,一张黄色的大排档款式的靠背椅子,我俩晚上追剧抢破头也要坐的椅子,毕竟抢不到靠背椅只能坐小木凳了,怪不舒服的。
这就是我家这些年的烟火气,像大多数中国家庭一样,我们很少交流,有时候一个星期说不上一俩句话,但这些藏着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却总能让人感觉到安心自在。我是个精神很容易紧绷的人,唯独在家里, 可以不带脑子在家里游荡着,没有微词和冷眼,自由自在,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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