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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人

楼上的人

作者: 刘雨路 | 来源:发表于2024-08-05 12:34 被阅读0次

    楼上的人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是非楼上是非真

    一些小插曲让刘羽凡两个星期后,才被正式录用,此事要说到实习的第三天,张德厚一大清早叫住了他。刘羽凡本来激动的正等待被安排今天的工作,但却收到了要他临时调到楼上去支援的安排。他乍一听到要去别的工作岗位时,原地懵了一会儿,不过好在张德厚紧接着便把二楼的工作流程大概讲了一通,听罢,他对这个临时安排的工作流程有了简单的认识。

    他心想:反正现在横机的操作还不太得心应手,那就先缓和几天,去做些别的事情,顺便适应一下工厂的大环境。虽然实际说来,还没怎么上正轨,就先偏轨了,但想必这“偏轨”的工作是轻而易举可以做的,毕竟是临时的支援人员,在工作上适量的打打酱油,无人细管,这给了他放松心情的机会,毕竟这几天他太累了。

    在底层逻辑中,人一旦暂时脱离了本职工作,下意识便会不由得产生松懈的心理,人的散然本性一旦在所处理的手头事物替换其他新的事物,开始之后,把自身心绪推了上去,浮了起来,心态转接和趋向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歇一事上,人精细在松垮事上的规划和精明就会被顺然地激发出来,可以巧妙合理的在众人眼皮底下悠然着,前提当然是他本身不重要,可有可无,可有占比大了一丢丢。

    楼上的车间所有流程都是负责鞋面部分的,这座厂主打的是生产鞋面,在网上挂着的网店是工厂直销,大众对这个平平无奇的牌子虽然听之甚少,但买过的顾客给予的反响是不错的,质量上是可靠过关的,口碑也算是慢慢稳住了。当然这一切离不开那么多员工精益求精的辛苦付出。

    除了车间其他区域让员工们处处诟病,楼上一直缺人,十三个小时,工时长,工作量大,留不下人。刘羽凡既好奇又纳闷的跟着,走在前面的张德厚语气平和地说:

    楼上缺人,你上来顶几天吧,活很简单,都是你能应付的。”

    刘羽凡心说:好家伙,这搞得我不来也得来呀,你们估计都早商量好了,先斩后奏早就下了决定,我这要不听从安排,薄了你的脸面,后面估计非得对我下绊子不可,算了先走走看吧,多接触点其他工活也不错的尝试,内心有些小激动,期待着什么呢,希望是轻松的工作,让我惬意的缓冲几天,我想我的要求很低了。

    想到这些,刘羽凡随口应承下来,怀着忐忑而又好奇的心情,他脚步小心翼翼地跟着去了楼上,他不知等待的是什么,像个提线木偶,对于一些事情还没有操控的能力,只得顺从着。他在阶梯上看着前方的背影,恍恍惚惚,他像是看到了远在家乡父亲那宽广的背脊,坚实而厚重。

    父爱对他而言,是慷慨而又坚强的,刘齐安背负起了一个四口小家,那个从小刘羽凡仰望着的伟岸方向,他在长大、成为另一个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成长是艰难的也是值得的,必然的交汇与传承。

    刘羽凡走上了侧边楼梯爬过一个拐角,进入二楼旁边的门,左右环视着,两扇高大的红漆木门对应着大大敞开在楼梯口,上面有众多斑驳的痕迹,进了门,他放眼一望,缓缓踏步于楼上的车间,半个操场的面积空的面积颇多,他本想着漫不经心的不引人注意的混日子,这身心无处躲藏的空间,他苦恼于该如何安放自身长达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如坠冰窖般糟糕心情让其内心逐渐抓狂,外在的他始终不动声色。

    楼上的面积对应了一车间加上办公室的占地面积,放置的东西屈指可数,每个人都显得很瞩目。车间主要是加工鞋面,还有熨烫工和3D飞织机器操作工,其他的都是处理杂活的工人。而刘羽凡成为了杂活工人的一员,固然百无聊赖,他也着实没有办法,能力上一穷二白的他只得随波逐流于他人的规划,他试着专注于这件事。

    一个刚入社会的年轻小生被扔在了楼上,像个古代士兵服从着职位高低的调度,你只得辛辛肯肯做好需要做的事,否则就会被“惩罚”,当然他是好了太多,若不想来楼上,领导者们也说不得什么,因为他们不是“专制者”,他也不是他们的“小白鼠”,入世已近年许,刘羽凡谙熟了些人世之道,偶尔他也学会了低头,不然可就真的太难了,他还是更喜欢相对从容的活着,哪怕偶尔低眉顺眼。人吗可不能太计较得失,不然为难的一定是自己!

    张主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留下刘羽凡在原地沉默的环视着陌生的四周,他走时笑着和王禄谈笑了一会,说着也不忘回头看看刘羽凡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以后听这个叔的安排。”

    那一刻,刘羽凡心中感到有无数小情绪像蚁群密麻的涌上来,内心一万句腹诽的话语想破口而出,被他生生忍下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

    “呵呵,我可以不好好干吗!”

    明眼人轻易便能看出来,刘羽凡不想待在二楼,他在环视几遍周围后,觉得大才小用,英雄无用武之处。转身时,看向张德厚白净的面庞那个敦实的笑脸,他突然觉得很碍眼,被放在了一个让他很厌烦的流水线的地方,重复中压抑人心。

    人们像一块块在有凹槽的铁盘中的面包块或饼干,被完整的固定在格子里,经过一道道工序,装进一个个相似的袋子里,基本没有差别,连发霉了都是一样的。

    “这里缺人,你先在这里待几天吧,等招到人,再把你替换下去哈。”张德厚路过刘羽凡身旁时,轻声说了几句,便跨过门槛徐徐下了阶梯,听着脚步的声音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楼梯转角,很快销声匿迹一般,听闻不到了,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好薄了主任的面,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侧头看着他慢悠悠离去的方向,接受了安排。

    “好吧,就在这里歇几天思考思考吧,好好想想何去何从,如何未来。小老头这个人呢,挺人性化,特别讲情理,像教堂大主教一样,待人和蔼,让人感觉到归属的亲切感,他给我安排了一个最简单的活,钉鞋面,可真看得起我啊,连个复杂的事都不让干!一张厨房的小砧板那么大的一块块木板,便是我所需的装备。

    上面有粗黑的水笔画的线条,是两对鞋面的图形,一条条标准而圆滑的弧线游移有度,一弯弯滑雪般飘逸的S形跃然眼前,一双双鞋面曾匆匆平躺着“大汗淋漓”过。上面呢,是鞋面最标准的码数线,是众多的大小鞋面最终要达到的“任务”,这是它们第一个“任务”,也是最重要的,决定了它将成为多大鞋底的“配偶”。新鞋面从机器里生产出来时是标准尺码,但是生产出来之后,会大幅度缩水变小,被横机卷轴一点点拉扯下来的布料,线条慢慢聚拢起了整体的密度,人喜欢扎堆,交织的毛线也不逞多让。除非放久了,也会松散些,如同久未被训练的士兵,纪律性会被淡化,训练过程松松垮垮。小了就要让它们膨胀起来,让它们去冲击预期的刚出机器的面积,它们需要“回去”,“回去”了,它们才能匹配上注定的尺寸的鞋底,才能成双成对。

    需要用图钉钉住拉扯大的鞋面,到线条边缘处的四角,钉住,通过人工熨斗的熨烫再次变大,直至合格码数,二次的再加工后,一双双鞋面老实的安定了下来。

    最后过的一遍那台大型熨烫机器,这讨厌的大家伙可没少让我吃苦头,我想用拳头敲他,但苦于没它硬,只得讪讪作罢,硬的没法,只得来软的,才解决了一道道它抛给我的难题。这熨烫碾压、定型,还别说,这个机器也挺复杂的程序,一道道走完鞋面倒也显得正经起来了。

    我被安排在了钉鞋面的岗位上,万幸桌边有张高凳子可以坐着,就那样开始了一天天钉钉钉的生活,放下了笔的手,拿起一只只图钉,一次次重重的按下,下笔有多轻盈,按钉子就有多沉重。

    我只是一个重复着的机器人,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手上重复做一个动作就行,你只能做这样的行为,不必加入太大的差异,因为一旦越了线,鞋面就不合理了,一只大了,一只就显小了,结果两只就都不伦不类,这可真让人作难,竟然还不得不得认真起来,好让一切不大不小。

    二楼摆放物品的区域是由各种大小桌面组成的,大房中间分两大块,各自摆放了有十几张稍大的桌子合并成了两处大平台,各种鞋面样式分类摆放。一座座小山没完没了,起起落落,不到晚上集体临近了下班时分,桌上是干净不了的。

    不干净好啊,总得有事干,不然空空的,大家都喝西北风呢。。

    两边是没熨烫过的鞋面和熨烫处理完成的合格品在平桌过道旁靠近墙角,二楼最深处有两台3D飞织激光切割机器,两个大家伙显眼而硕大,上面不断移动的精准触手疯狂的收割着不合理的鞋面,经过了它的“拥抱”,才真正的从这个厂里毕业去往下一个它重生的地方,呈弧形缝补在一个底板上时,它的全名便有了——鞋子。”

    两个女孩在机器旁熟练地操作着,她们外在风格迥异,一个堪比小仙女,一个粗糙小黑娃,小点的姑娘五官生的好生精致,奈何肤色黑些,这天意啊,总是两两各半,赋予了一个人好的一面,也缀了些不太友好的一面,确也最合理。

    一个人走路也是需要平衡的,一只腿太长一只太短,走路会难受,总要摔倒的。趁空闲时,刘羽凡特意去留意了一下,看到她们先用有合适码数线条的透明纸,比对每一张鞋面,合格了就把它们放在机器模具调节好数据后的固定位置,模具固定好鞋面载着进入机器进行切割,固定的激光流,模具固定的运动轨迹。当然机器都是设置好尺寸切割图案和数据的,很快一张张鞋面就被彻底修剪成合适形状的码数后递送了出来。像一个个汉堡似的整齐划一排列在人们面前,打包好规整一旁。

    在以前,这些都得通过人工来裁割,一个个大剪刀流利的一双双有力的双手,刀口的游移可得精致曼妙些,否则面上怎能有那些精美的弧线,怎会让看到的人赏心悦目呢,那时全看一双妙手能操得几分技艺,可是少不了一番的苦练!一手刀功不知得多少年的重复裁割才能修习而来。

    现在现代化了,工业化越发达产量也就越高,甚至几倍速率在增长,本身几分钟的工作量可能几秒钟就完成了,这种变化代表了时代质的飞跃,也展现着人类进化,思想与科技的一小段缩影。

    一个时代一种进程,几千年的人类进化史,从人工耕耘到机械化再到智能化,各行各业都在不断的发生着自身的进化,日新月异,尤其随着互联网信息化地开拓,各种全智能化的可操作的产品层出不穷。

    靠近楼层大门处的熨烫工区域一般是七个小工同时在工作,桌面上设施齐全。有一块区域放着一台大型熨烫机器,这个大家伙着实让刘羽凡恨得牙根痒痒,他与它产生了多次“亲密”交集,吃了不少苦头。

    有几回需要把一大批鞋面过这台大机器,一条线会出来很多,机器出口比较宽,刘羽凡会同来帮衬着打下手,把熨烫出来鞋面放在合适的桌面上,尺码分好风干放凉,再整理在一起。一开始他手忙脚乱,烫手的缘故,摆放的是乱七八糟,一波波不间歇地涌出来,又加上蒸汽扑面,他的眼睛被蒸伤了几次。后面他搬来放了一台风扇朝窗外吸蒸汽后才算缓解许多。

    在以往每次他默默忍受蒸伤后,都是沉默着躲开一点,然后忍耐着再次工作,这是一种积极又执拗的傻气,让旁人看到了,他心底总不由得生出害羞而尴尬的窘迫心态,旁边就有风扇,他却总在想忍忍就行,不必劳师动众,但往往有些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些事你努力不在意的隐忍,别人也乐得不见。

    有时需要最简单的方式去做内心感觉最复杂的事情,之后结果往往感觉好像就那样,却是最好的面出现了。

    往里去,有处小角落堆放着杂乱的机器零件,再往里有几间小房间,都是小隔断,一排往里延伸,拼凑了不少小房间,是男女工人更衣的储物间。

    王禄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有时是古板的,有人出错他看到后,就会严肃指出,也不批评,而后面无表情的讲道理,刘羽凡对他渐渐不太“感冒”。他本人姓王,刘羽凡常叫他王主任,但他为人低调,不喜欢被别人这样称呼,于是众人都默契的称他王师傅。一米六零左右的身高又瘦又矮,年纪大了,身型缩了些,刘羽凡能感觉到身处中年过往沉重的生活在他身上余留下的痕迹,能感受到那胼手胝足,终年千辛万苦的岁月,皱纹爬满了他的面容,双眉紧蹙,想必心事是太多的缘故,背弯了腿也是往两边撇,有些浑浊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的疲惫感。一头浓密的发丝倒旺盛的像在土丘上的一篷密集的风滚草,有时窗户的风刮来密集却也蓬松的起伏着,把他的精神头也衬托的饱满了些。

    王禄时常把头发梳的利落整齐,撇向一边,还夹杂有老特务的味道,但他那自然卷的状态总在干燥中袭来,拥挤成一团团。他始终是一副表情,很难看清喜怒哀乐,是沉闷到极致的老头子,那呆板的表情,微微泛黄的白色衬衫,黑色布裤下陈旧的黑皮鞋,刘羽凡始终捉摸不透他,

    二楼的工作伊始刘羽凡像个木头人一样,安静坐着、钉着,完后就去帮忙干杂活,他深感无聊了,就边钉着边看着别人如何干活。这种不断的重复像是困住他的麻绳,一圈又一圈,他逐渐感到“密不透风”,简直让他发疯,只得把目光当成摄像头一样,四处映射着周围会动的物体,然后他展开心境,眼前出现了浮想联翩的幻想世界。这一刻,熨烫工拿的不是熨斗了,他们像拿着喷火的枪口,喷吐的不再是蒸气,是滚滚火浪。刘羽凡一次次把手底下布面上不安分的曲折的皱褶打压的放弃抗议的苗头。那桌面上一摞摞小山似的鞋面,像是被一只只手刃一点点削去殆尽,一层一层的放低下去,就像一次次放低身份的人,直至变成一座山底的平面,空间上本是高高在上的,变得平平无奇。

    一天的时间便是在那些桌物一高一低之间走向结尾,一天天累积的工作量很庞大。

    远近高低各不同

    在熨烫工区域,众人大都埋头工作,默不作声,而飞织机器那边则是欢声笑语。那三个抛开沉寂念头的女孩,述说着二楼工作的另一种心态。既然能将工作完成得极为出色了,为何不尝试调节枯燥的环节呢?愉悦的状态才是生命最自然的形式,然而却被完美的工作状态“掩盖”。

    女孩们谈笑风生,随性交谈着。刘羽凡倾听着只言片语,内容是一些明星帅哥的八卦传闻,这让他会心一笑,感受到了年轻人之间谈话的新颖。工厂隔壁间打样的几个帅气男士有时会来和女孩们聊天,正值大好年华的青年男女们。

    当然,男士们大都是来找厂长的女儿周丽云的,她是厂里最出色的打样师,大家都是来向她虚心请教的。周丽云是厂里的二把手,除了她父亲,就数她全能。另外两个是专门负责操作机器运行的女工人,这三个姑娘各有千秋。两个二十六岁左右,一个才十九岁,年纪小的姑娘前年辍学在家,今年才进入的这家工厂,对校园生活她的心中一直有所抵触。

    下午过半,刘羽凡常常到她们那里帮忙捆包装纸箱。毕竟这些都属于杂活,下午过半时,只有尾部区域的切割机器那里还有工作。而他的安排就是随着小活走,打包好装箱并码放整齐。如果工作量大了,积累的货物多了,会有货车专门来运走,这些货物需要被运输到其他地方继续加工成鞋子。晚上刘羽凡八点准时下班,其他人要到九点,他按照楼下的时间点上下班。

    纺织厂总负责人周传龙,偶尔会来视察车间生产情况。其目的,明眼人都能猜到,是为了看看常在车间帮忙的宝贝女儿。周传龙中等个头,身架开阔,面庞方正,与张德厚相似。他面容圆润,保养得当,头发整齐油亮,常驾驶他最爱的一辆深蓝色越野宝马,外形霸气。周传龙眼神深邃,不似油滑爱炫耀的浮夸男士,他在人前常给人以沉稳、从容之感。

    周传龙历经过各种复杂的人心,步步为营,迎面给人一种沧桑的故事感。相较之下,其女周丽云长相普通,甚至有些丑陋。但她身材高挑,即便穿着普通的平底鞋,也比普通男子高些。她脸型细长,有不少蒙脸痧,肤质不佳,面色暗黄,身材瘦削。她的长发飘逸,散披肩头,细眉下眼神犀利。周丽云偏爱一身浅色装扮,有时穿蓝色或粉色上衣,偏爱于穿着七分黑色或白色休闲马裤,布料自是极好,搭配素雅的休闲鞋,偶尔穿白色低跟鞋。在刘羽凡心目中,此女缺乏女人味。

    那个叫苏婉玉的姑娘则与众不同,她是操作机器的老手,在此工作一年多,提成足以维持她和家庭的生活。乍一看,就会觉得她是个贤惠的姑娘,与人交谈时,气质温婉。化着妆时,面若桃花。让人不禁联想到梁晓声笔下的郑娟,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她专注于自己的生活角色,坚守着所拥有的一切,对于爱情,矢志不渝。

    苏婉玉偏爱的那身装扮,红色蓬松的纱丝短袖上衣,腰部收紧,袖子和肩膀处有飘飘的纱丝围绕,宛如花中仙子,身材曼妙,仿佛是从欧洲古典画像中走出的洋女子。她虽已近而立之年,但常存的典雅气质为她的生活营造出良好的感觉和饱满的状态。与人交谈时,如沐春风般的轻柔姿态,令人愉悦。中等长度的头发搭配着空气刘海,时而明媚动人,眼中闪烁着星光,时常散发出如阳光下花儿般的馨香。尽管岁月无情,她即使化着淡妆,也难以掩盖细微的皱纹,但那一颦一笑,依然传递着她内心细腻的女性情感。

    孩子的到来,让苏婉玉需要亲自操心的事情增多。越是贤惠温柔的女性,实际上越是经历过沧桑后的释然,以及对世间人与事无限包容的爱意。如同电热宝,把温暖带给需要的人,需要的人也在给它充上电让它升温,然后再接受它的暖意,循环的温暖着人心。她把温暖传递给他人,也给予自己,她懂得了给予和接受各种爱的存在,这是岁月赋予的智慧。

    李沐霖,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穿着朴素,说话不拘小节,但黑油油的大眼睛很漂亮。她不怕吃苦,总是保持乐观态度,这是刘羽凡所欠缺的。李沐霖有着丑小鸭般的质朴,神态略有笨拙,但有一颗澄澈实在的心。在枯燥的环境中,她始终保持着对心灵的追求,热情从未减退。

    “沐霖与人相处始终热情洋溢,这种改变与她的外表形成矛盾,但也合理。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样阳光下向日葵般的状态,直到遇到合适的男孩。这样的她很美,闪耀着超越外表的魅力,来自心灵的自我阳光,让所见之处皆充满阳光。如此,生活的姿态才会由心而生,变得更加清晰,这是她的优点,希望她早日能看见。”

    “小羽,来,先吃点东西再工作。”苏婉玉常携带各式零食与他人分享,他们边吃边谈笑,谈论各种八卦事件,几人皆是滔滔不绝,枯燥生活因之丰富多彩,刘羽凡亦乐于以此消磨时光。人总喜热闹,盼新奇事发生,如此人生才会充满兴奋的劲头,眼中所见也会饶有趣味。

    “好。”刘羽凡每次都是干脆响亮地回应,两人宛如亲姐弟一样。

    苏婉玉年长刘羽凡五岁,闲来无事,总爱随意摩挲他的短发,感受毛茸茸的手感,美其名曰助他长高。刘羽凡也是后来才明白她此举的缘由。那是在苏婉玉某次排休时,周丽云告知他的。

    苏婉玉家有三个孩子,老三在十岁左右时,因意外事故离世,此事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故而此后,她在生活中遇到阳光开朗的男孩,总会下意识地接近并帮助他们,仿佛一种无形的思念在传递、在寄托。闻此,刘羽凡心中疑惑尽解。

    原先他一直纳闷,苏婉玉看他的眼神为何总是蕴含着别样的情感,一开始,他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受。而那些言行隐隐透露着她对弟弟的思念之情,那些情感的寄托,传递着人性的温情,有些人虽然早早走了,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不曾消散,那是生者对思念之人最真切的缅怀。

    人与人之间

    几个人的一次交谈。周丽云保持着一贯的大家风范,直率地调侃道:“小羽啊,你怎么很少说话呢?你虽然刚步入社会,但也得学会适应社交,灵活处世,这样才能独立生存啊!学会这些,也能得到更多帮助,人生之路也会更加顺畅。人活于世,难免要入世,总是处于出世的状态,与社会隔绝,自身也会承受更多压力。”

    话语中带着几分教导的意味,这是她的本性使然。周丽云心中早已定义了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意识和行为也都在朝她心中默认的答案一点点靠拢着,这就是生命的指挥力,只要有了念头,体内的“千军万马”都会齐心协力朝这个方向前进,这也是她年纪轻轻便成为厂里二把手的原因。

    苏婉玉忙着手上的工作,头也没抬,轻声附和着,说:“是啊,你在谈吐方面得需要慢慢改变了,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还是放不开去说话,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可不好。”

    说着,苏婉玉有意无意地看了刘羽凡一眼。只见那双纤细的手在机器的控制页面和模具之间潇洒地移动着,动作娴熟而精准。大机器犹如身披甲胄的士兵完美地执行着每一条指令,完成着每一个设计好的步骤。它是身不由己,也是从容不迫的。

    刘羽凡挠着头,无奈地说:“嗯,可能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固步自封,这样确实不好。我需要一些时间来逐步适应独立的社会生活,以及那些与少年时期有很大差异的人生规则。”他心中暗自叫苦,怎么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他作为小弟,缺乏主动引导话题的能力,只能苦笑着回答两位姐姐。这是一种社会常态,长辈们时常会教导年幼的朋友,给予善意的忠告。女性内心天生具有母爱,令人敬重,她们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帮助弱小。尤其在苏婉玉成为母亲后,她以身作则,用善意包容世间,回馈社会以价值。

    “嗯,你只能去适应社会环境,社会环境难以因你而改变什么,不适应就会被淘汰,这就是现实的残酷!除非你有过人之处,能够让你无视外界的一切排挤,但多数人需要在随波逐流中,逐步攀升。”

    周丽云轻轻合上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直视着刘羽凡,言辞恳切。

    “谢周姐悉心教导,我铭记于心。有些事需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但我已有所悟,知道了该如何完善自身。”

    话毕,刘羽凡抬头看着眼神浮现深意的周丽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似懂非懂。周丽云对刘羽凡已有安排。他只是憨直地微微一笑,并未多想。刘羽凡低头继续打包工作,只是想着赶紧下班,回去继续创作,追逐他的梦想。就这样,三人各自忙碌,平静了一大会儿时间。临近下班前半个小时,大家都还有些闲暇,周丽云不经意地看向刘羽凡,对这个相貌平凡却心如止水的男孩产生了格外的兴趣。

    “嘿,羽凡,相识多日,你虽不善交际,但气质谈吐不凡,想必是常读书吧?都读哪些类型呢?”周丽云目光流转,神采奕奕,刘羽凡略感拘谨。然而,当他看到周丽云眼中流露出的赞赏之情,轻抚着后脑勺,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丽姐谬赞了,我喜欢看书,偶尔会随便写些小感悟。人总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毕竟未来难以预料,乾坤未定。”

    刘羽凡一直怀揣着一个梦想,那就是寻觅到一种能够引领当下时代的新学说,一种更高层次的文学体系。他深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一个高中毕业的愣头青又能有何作为?他连纺织机器都未能完全驾驭,又何来能力改变一个时代?但他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去行动,去改变,去撼动他心中的“堡垒”。

    听到这里,周丽云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低语:“原来如此,那种气质,确实与众不同,他是独一无二的。”

    在刘羽凡初至二楼时,周丽云便注意到了这个工作勤快的朴实小伙。他的一言一行,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这一切都落入了她的眼中。周丽云对这个北方小伙心生好奇之感,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颗真挚而深邃的心灵,那里面有信仰的光芒!她看到了一缕“火苗”在坚定地燃烧,瘦小却无比明亮,引人入胜。

    “小羽竟会写诗?不错,很是不错,真是个有大梦想之人。”苏婉玉投去赞赏的目光后,轻叹一声:“着实可以的,生活有方向和目标,不像我们只为家庭、生存而努力,浑浑噩噩,何尝为自己活过一次,无非是为家不断付出、牺牲个体价值。”

    “人世间何人没有辛酸之处,生活便是如此!都在边修行边尝边回味人生。”

    “我一直逃避婚姻,婚前婚后会有一堆事要操心,满是拘束。多数女性被生活折磨成了黄脸婆,还是单身好,先为自由活一次,哈哈。反正我个人是自由主义者,总是束手束脚只会让我感到不快和不适,风风火火地尝试才是生活最有趣的模样。”

    周丽云适时插话,说着还手舞足蹈地向前挥了几拳,似要打破什么屏障,无非是暴揍了空气一顿。刘羽凡缩了缩脖子,心想:“这女人可不简单!将来无论嫁到谁家,都不会是省油的灯,必须得小心供奉着,万万不可得罪,否则后果难料。”

    刘羽凡听着大家的闲聊,望向外面已黑透的夜空,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昏沉的疲惫之色。他始终是一个人在战斗,没有队友,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孤寂。

    “女人一生,韶华易逝,应倍加珍惜。趁年轻貌美,觅得如意郎君,方为上策。事业心过重,并非好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追逐梦想本无错,但过度则过犹不及。待你迈过三十之槛,便会忽然明白什么,任何自由都在付出对等的代价。”

    “我自是明白,自由需代价,但求开心便好。生活自在,内心舒适,方为至要。人各有志,你孤身一人,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人生在世,所求不过自己能舒坦身心的活着。漫长人生路,心需有港湾,或孤身一人,或有爱人子嗣相伴。”

    惺惺相惜的两人,友情是深厚的。人生之乐土,无非眼前与身后。

    “小羽还很年纪啊,看似二十出头,可有女友?”苏婉玉笑问刘羽凡,刘羽凡一时愕然。“还没,毕业还未满一年,欲闯荡数年,再做打算。先培养自身的能力,方有底气应对日后诸多的压力。”

    三女不约而同,重新审视他。皆暗赞其有志气,如此心性,将来必成大器。

    周丽云说道:“你这年龄在你们那边也不小了,很多人都有孩子了!”刘羽凡点头认同:“嗯,差不多,我们内地的适龄青年普遍结婚较早。”

    苏婉玉皱眉道:“我有亲戚是那边的,也听说过一些习俗,彩礼特别高,很多男孩家庭拿不出彩礼,这是个很不好的现象。不少父母为此愁白了头发,唉!”

    “确实如此,穷苦家庭的男孩多的话,就只能打光棍,要么自己挣钱娶妻,家庭不好的只能靠自己拼搏,没办法,内地经济水平不高,种地收成差,工资也低,所以很多人不得不外出务工,我也是其中之一。”刘羽凡苦笑着摇头,挠了挠鬓角的短发,说到这,众人都沉默了。

    周丽云咳了咳,感慨道:“嗯,这些人家里的孩子也受苦了。现实很残酷,中等阶层的家庭也是相互比较、攀比和伤害,从相亲到举办婚礼,一层层比较,人心啊,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无以言表。还有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情感交际,唉~哪还有爱情?反正我最讨厌这种像买卖一样的婚姻,这不是爱情,这是生意的流程,不要也罢,换我宁可单身到底。”

    刘羽凡心想:厂长女儿能力出众,家境优渥,自有其底气。她的人生除了婚姻,还有许多事可以填满,有许多长远的未来可以规划、实践,从而走向更高的层次,让精神和生活更加富足。而那些农村家庭的孩子,他们的想法往往局限于小村庄,组建一个小家庭,生儿育女,他们的世界观被困在狭小的环境中,在众人一致认可的世俗之事中扑腾,缺乏远见,在陆续同化的俗世的泥沼之中,固步自封。

    “差不多,内地主要靠相亲,看着合适就下彩礼,一下就是十几万。但最终能成功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只有五分之二,不少人相处一段时间后会退礼,这样一来,男方家庭损失最大。我现在比较排斥相亲,但也无奈自己太过年轻,回老家可能也会走上这条大家都在重复的路。至于好坏,年纪太小也做不了主!”

    刘羽凡讲述着,长长一声叹息,对岁月充满了无力感。他迫切希望提升自己,却又感到无路可走,回头望去,一无所有,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期待什么。

    “是啊,我无法理解你们那种相亲,下彩礼的模式,就像契约一样。我是自己在外面打工谈的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觉得合适了,给了合理的礼金,就结婚了。结婚前后,双方家庭都没有很大负担,双方家庭的亲人也没有什么矛盾和心结。自己谈的恋爱,心里舒坦,能长久生活在一起,就领证在一起了。毕竟,两个人要相守一辈子,有些事情需要提前了解,共历风雨后,才能真切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苏婉玉手上动作迅速,有条不紊,面色沉静如水。刘羽凡凝视着她那份成熟与淡定,回想起她对往事的淡然处之,意识到自己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尚年轻,不能急躁。思及此,他朗爽一笑:

    “如此甚好,情投意合,委实令人艳羡啊。与合适之人相伴,舒适自在,方为人生乐事,亦是真正的生活。爱情,需耐心寻觅与等待,一切随缘。就如一阵风推开芭蕉叶,一棵稚嫩的树苗忽地迎来大片和煦的光,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嗯。”周丽云二郎腿翘起,手肘撑于桌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刘羽凡,而后,眸光明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楼上人

    胡兰娟大大咧咧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沉默:“小羽哥也是高中毕业呢,我也一样,不过我高一就辍学啦。嘿嘿。”

    “这么早就辍学了?女孩子多在学校接受熏陶,多学知识,有益于培养气质。况且,社会复杂,往往在不经意间变得更糟。”刘羽凡看着眼前少女,目光中流露出惋惜之色。胡兰娟却以洒脱的姿态道:

    “嗯,你说得多数有理,但我也是无奈之举。实在学不进去啊,校园生活让我感到莫名的压抑和难受。而且,我不就肤色稍微黑了些,却常遭同学们吐槽和排挤,我渴望逃离,迫不及待地去探索这个多彩的世界,尝试不同的生活方式,寻找另一种人生的可能,希望能遇见更好、更快乐的自己,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出来这么多年,找到你所向往的、义无反顾去追寻的自由多彩的人生了吗?”刘羽凡手撑额头,轻摸太阳穴。他虽在询问着她,却也深知自己的不足。

    若他能在校园道路上坚持前行,凭他对文字的热爱和追求,必定有所作为,至少能走得更远。只见刘羽凡神情严肃,想到这些纷繁复杂的琐事和过往所作的选择,此刻的他,更显得庄重肃穆。

    “做了一些不同类别的工作,经历了不同的生活形式,有欢快的,也有不安、压抑和悲伤的。这一切都是已有的选择,无需怨怪。然而,自由需要代价,那些轻松的快乐只是自我的幻想罢了。出来已有两三年,羽哥说实话,现实与内心的憧憬大相径庭,不好的失落更多一些,唉……”

    话至此,胡兰娟神情落寞,低头黯然。刘羽凡连忙袒露出如邻家大哥哥般灿烂的笑容,宽慰她,说:“不过,只要内心有阳光,保持前行的信念和姿态,终会找到想要的,遇见喜欢的阳光下的未来。向日葵历经风吹雨打后,依然会欣然向着太阳绽放,这是最自然的生命最坦然的姿态。要始终保持内心对事物的认可和释然,常吃甜的水果,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和向往,一切皆是未知,当下的努力才是最值得。”

    “嗯嗯,谢谢羽哥哥。”

    胡兰娟重新找回了勤勉奋斗的姿态,她在探寻最适合自己的心态,踏上真实而青春的另一条道路。徐徐展开的未来,她会遇见喜爱的一切。人总是在前行中接受并赋予生活道路以意义,如同开屏的孔雀,在不大的园地中,尽情盛放美丽的自身,引来众多路人围观,把赞扬的话传递向四面八方,更远地方,也是成人世界的必然。

    “小羽,是否有意愿留在二楼长期工作?”某日,周丽云看似不经意地问正在一旁打包的刘羽凡。她以往都是晚上待一会儿便离开,近几日却频繁前来帮忙,下午也时常过去闲逛。她们几人闲聊时,总会扯上刘羽凡,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随着几人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刘羽凡不再因周丽云的另一重身份而感到拘束,开始畅所欲言。他内心深处的儒雅气质完全展现出来,在闲谈中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展现出最为自由和真实的状态,怡然自得。刘羽凡听闻,沉思良久。

    最终还是婉言谢绝道:“多谢丽姐美意!小弟心领了。我还是想继续在楼下车间工作,毕竟在横机操作的学习上,已经坚持了很久,实在难以割舍。”

    刘羽凡深知自己来浙江的初衷是学一门手艺,而在二楼干杂活,不仅要被人呼来唤去,还得低眉顺眼。即便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手钉板子”,时间一久,也会让他如坐针毡。他害怕生命从此停滞不前,这并非他背井离乡、在外打拼的初衷。

    相比之下,楼下的生活他感到更加独立,无论忙碌还是闲适,他都感到称心如意,即便遭遇坎坷和挫折,也能让他从心底感到津津有味。他喜欢一楼认真摸索机器性能的感觉,那种可以学到东西的充实感。

    周丽云言辞恳切,极力劝解并挽留刘羽凡,称工作轻松,薪资丰厚,且有自己关照,他在这里会很愉快。面对周丽云的热情,刘羽凡以缓冲的方式回应,称会考虑。这个与女孩说话时憨态可掬的少年,似乎察觉到某种异样在暗自滋生,虽心知肚明,却难以面对。他心说:如今周姐安排我做的这些活,岂不是赶着书生上擂台比武?尽管对手已被安排好,但我这花拳绣腿,明显软弱无力。台上众人佯装得逼真,台下观众也乐于捧场,结局看似完美无瑕。然而,散场后的是是非非、风言风语,与往昔并无二致。声名鹊起后,再拿起‘书’便会觉得沉重无比。曾经觉着轻松,往后便会觉得沉重。假的变成真的,即便有了真的,也会少些意味。倒不如坚守并延续真实,保持平衡。

    “丽云姐相貌平平,但内心坚韧,人格独立,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女子,颇具女强人的野心,深受其父重用,在众多打样师中出类拔萃,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这也是她年近三十仍单身的原因吧,过于好强!她性格强势,如大男子般,与婉玉姐截然相反,令人敬而远之。她自带气场,在我看来,适合找一位性格温良的男士,若能入赘更佳。以她身为富商女儿的身份,做到此事并非难事,花费也不过九牛一毛。想必,她也在尝试如此行事。”

    谈及周丽云和苏婉玉这两个女孩,正是由于性格互补,她们才成为了最好的闺蜜和同事。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推心置腹,互相学习对方生活中的乐观心态。有时候,女性闺蜜往往处于两个极端。在生活中,她们情同手足,惺惺相惜,自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的心理有一个特别之处,即对自身不甚了解,却对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理解且珍惜。例如,天生丽质和相貌平平的女孩,性格男性化和腼腆的女孩,往往能成为知心朋友。彼此完整的性格,以及些许不同的生活主张,能为对方带来不同的心境源泉和心之张力,这是她们自身心境所欠缺的一面镜子,在寻觅、靠近的过程中,相互成长,此时,彼此便是最需要、最合适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闺蜜之间的感情或热化,或冷化。

    往后几日,刘羽凡的主要工作依然是钉钉子,日复一日,令其抓狂。或坐或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毫无技术可言。这机械般的生活,犹如酷刑折磨着他那颗充满着理想的心灵。有时,即使打瞌睡,他也还在继续着流水线作业,完成钉钉子的工作,然后将钉好的拿到熨烫处,再取空板回来,如此循环。车间内凉爽宜人,无论外界多么炎热,他始终处于恒温状态。

    夏日暖阳,刘羽凡因为常常熬夜看书,白天时,更是人困马乏,他很想来一场“悬梁刺股”的经历,能让他身心稍微清醒些,以便有更多饱满的精力投入工作,少受些批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工作是要认真做好的。或许是见刘羽凡总是心不在焉,王禄时不时过去训导几句,张德厚也会偶尔从一楼溜达过去训斥一番。

    一脸的严肃,甚至凶巴巴的,刘羽凡感到像是面对着一只吃人的鳄鱼。不过,他慢慢不那么在乎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工厂的奴隶,没必要那么拼命,只需熬过上班时间即可,他突然之间,顿悟了。

    “我只是普通员工,他也不过是个打工者,彼此都不会太过分,得过且过地维持着生活和工作的微妙平衡,也艰也易。”

    时间如匆忙的过客,转瞬即逝。刘羽凡在楼上支援了一个多星期后,张德厚找到了新人代替他,回到了楼下,结束了这次早就安排好的支援之事。这一切就像一场电影,他匆匆体验了楼上不同的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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