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见到爱玛以为她是印度人。皮肤黑黑的,眼眶很深所以显得眼睛很大,让我联想到宝莱坞电影中的那些美女轮廓。从五官来说,爱玛算是个美人,但是已经完全不再收拾打扮了,头发梳在脑后,用橡皮筋绑牢,永远都是黑色的宽松棉布衣服,外面套一件长袖,其实办公室里一点也不冷,这么穿可能就是习惯性的,就好象工作也是一个习惯,熬过工作的八个小时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从认识爱玛的第一天起,她就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叨叨着,希望能够在家办公,原因是她有两个女儿需要照顾。一到中午爱玛都会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说是去接女儿放学回家吃饭,她一边快速关上电脑,一边提起包,直接告诉我,家庭比工作重要多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爱玛是第一个培训我的人,原因是她要去休假,所以在她休假的时候就有人可以把她的工作接过去。
可是当我问爱玛,那你什么时候休假啊?
她忽然脑袋一埋,耸耸肩,I don't know。
凭良心说,爱玛是个不错的老师,就是有些太爱走题,对于我这样的新手其实走主线就可以了,没必要太早的解释那么多的细节。结果她讲解一个问题就好象是带着人游览社区,本来走大路2分钟就完事,她偏偏一下子介绍林间小路,一下子下到溪流,再有去石头边看看兔子窝之类,等她把一个问题说完,我都听得头晕脑胀,脑子里满满当当的分不清重点。
后来我想了个办法,爱玛在电脑上操作,我就拿起手机录下来,就算她闲逛,我回头还是能看到主线。用这个方法,慢慢的我把爱玛的工作流程基本都录下来。她慢慢交代工作给我练练手,这两个星期下来好象对MDR系统也熟悉了。
有一天培训,爱玛讲着讲着又偏题了。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单亲妈妈?
我一愣,然后她就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
爱玛来自危地马拉,她看我一脸茫然,关了财务软件,一边点开地图,指着南美墨西哥下面的一片区域说,就是这里。
她顺手又打开一张玛雅城的图片,说,玛雅你知道吧,就在危地马拉。
我哎呀一声惊呼,来自玛雅城的爱玛立刻在我眼中有了异样的神采。我这才想起为什么爱玛的口音让我感到熟悉,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印度人的口音,其实是在bloomstar听得很多的南美口音。爱玛说在危地马拉有60%的人是土著人,他们穿传统衣服,大概讲10几种语言,而剩下的就是西班牙人和当地人的后裔,一般都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
爱玛的父母在爱玛很小的时候移民加拿大,但是没过多久因为culture shock 全家人又返回到危地马拉。那个时候爱玛16岁,虽然喜欢加拿大但是不得不跟着父母一起离开。
爱玛在危地马拉读完大学,并且结婚生了大女儿。女儿两岁的时候,爱玛觉得加拿大更加适合孩子,劝说丈夫和父母,重新返回加拿大。但是丈夫来到加拿大后,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过了几年也没工作,得了抑郁症,很容易焦虑。也看过心理医生,也试过一下药物.....丈夫忽然有一天自己买机票回去了危地马拉。第一年还打电话回来,后来一次跟女儿在电话里发生争吵后,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最后一次电话距今也有4年了,而爱玛的大女儿已经15岁,小女儿已经6岁了。
爱玛正在跟丈夫办理离婚,但是最后还有几份文件需要签署,现在不能带着女儿们离开加拿大。因为在加拿大如果这种夫妻分居的情况,父母中的一方不可以自己带着孩子旅行,否则可以被认为是拐带孩子。
听爱玛说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为什么问爱玛什么时候休假她都说不清,因为她需要等待律师办好手续,她才能带着孩子回去危地马拉探亲。爱玛说她有六个兄弟姐妹,父母和小弟弟都跟她一起在加拿大,她是老三,大姐,二姐,大弟弟在危地马拉都是律师也都离了婚,大妹妹唯一家庭比较美满的。
两个星期接触下来,对爱玛也了解了很多,她给我的印象是很务实,很认真。今天她发现我记录rack price 出错了, 把22号的价格记录到21号的条目下,22号都没保存,这样一来,查看价格的时候,21号的油价记录完全是张冠李戴。换作过去的Greg或是V 肯定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的错误和问题,利用这个契机数落我一通,再配上几句,you need to be careful ! 每次被这么批评,我口中虽然认错,心理却是非常羞愤的。
但爱玛却不一样,她从客户和账单说起,谈了好大一圈,我本来以为她又在闲逛式培训,心中正有些暗暗的不耐烦。到了最后她把我的错误告诉我,并且解释了这个错误对于客户会带来的影响,我都不敢相信我犯了这么初级的错误,懊恼之余,对于爱玛的指正心服口服。
但难得的是,爱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任何重话。因为她的善意,让我相信她一定是个很有耐心的母亲。我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检查多注意,尽量不要再犯这种没脑子的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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