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
“陈乐维。”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是在叫我吗?”乐维假装揉眼睛,擦掉眼泪,定晴一看,竟然真的是刘瑾菲,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心疼地说,“你脚受伤了,为什么不在宿舍里呀?”
“不用,谢谢。我自己可以的,慢慢走就是了。去图书馆看书,比在宿舍能够投入一些。”瑾菲避开他的手,拒绝被搀扶,她不想惹出无端的事来,干扰学习。
“好,那你慢点。这么巧,我也要去,一起。”乐维心领神会,心中对女孩多了一丝敬佩。
“好。”瑾菲感激地笑了,她知道男孩刚从图书馆出来,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走。
“是要找什么资料?我帮你拿。”乐维问。
“没事,我经常拿的,我比较熟一点,我自己来,书反正放得不高。”瑾菲看出男孩藏于眼底的尴尬,莞尔一笑安慰,“要是比较高的话,就叫你拿。”
她其实并非有意要跟男孩保持距离,她只是不放过任何可以锻炼意志的机会。
“这女孩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不屈的心。”乐维默默感叹。一本印着《围城》两字的书从他面前晃过。他随意拿了一本书,在女孩的身旁坐下。
她的背又挺得笔直,眉头微蹙,如同一位认真严肃的女军官,不怒自威。乐维不敢明目张胆看她,只能偷瞄。这时,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支架,她将手机夹在支架上面,看一下书,再伸直脖子在屏幕上点点画画,“她在查生字词。好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温柔的月光在他脸上荡漾,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里慢慢发酵。
“你的文章仿若欠缺一些幽默元素。”瑾菲的好友沉思了一会儿说,“建议你看看钱老的文章,比如他的《围城》。”“嗯,我去看看。”她说走就走,全然不顾脚上还缠着厚重的纱布。好友目瞪口呆慌忙阻止,“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等伤口好点再说。”
“我有分寸。我已经拖得太久,不能再拖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想在读初中的时候就这样迫不及待。
那一年通过努力,她终于考上离家较远的市重点高中。爸妈敲锣打鼓为她举办了欢庆宴,亲朋好友纷纷夸赞,“这孩子真有出息,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材呀!你们真是教子有方!”爸妈听到这话眉开眼笑,当着外人的面故作谦虚,背地里动辄对她的弟妹说,“你们要努力向姐姐看齐,争取也考上重点高中。”而她自己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喜悦。然而这种喜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
入校的兴奋感退却后 ,她恍然发现周围高手林立,有些人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说吧,她在原先的班上是名至实归的第一名,但若把她安插到某个同学的班上,那只能是最后一名。她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的人生仿佛从天上瞬间跌落到谷底。一向好胜要强的她无法忍受这种巨大的落差,也不敢向父母倾诉自己的苦恼。成长的孤独加上沉重的乡愁,让她性格变得越来越内向自卑。
每当夜深人静时,内心的孤独和惆怅愈发突兀,她常常夜不能寐。某次偶然点开了喜马拉雅,谁想这一点意外触动了她的幸福开关。听某些人的文章,宛若和好友聊天,一种久违的幸福涌上心头,让人欲罢不能。时间久了,她萌生了一个念头——我是否也可以写出这般既能使人豁然开朗又能愉悦自己的文章呢?
现在回头来看,她感慨万千,觉得与文字结缘,将是她一生所做的最对的决定。文字陪她度过学生生涯最艰难的时光,文字把她从抑郁症的边缘拉了回来,文字宛如一位学识渊博的挚友,让她无惧任何挑战和困难。
有时,她会情不自禁想,如果早些年能遇到文字岂不更好?可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没有前面的因,怎会有后面的果?所以想想作罢,既然前面蹉跎那么了多光阴,那么就只好用“迫不及待”来弥补,不再等待,趁着自己还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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