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一次升国旗

（一）

老张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字不识一个，躬耕于田野，不求闻达于诸侯，只希望张明能够走出农村，走上战场，为祖国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1942年，抗日战争到了最艰难的时刻，那年村长挨家挨户地通知了征兵的消息，20岁的张明被老张一杆扁担赶出了家门，报名当兵去了。看着一身戎装的张明，老张的心里是无比地自豪，临走时，老张千叮万嘱要张明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赶走小鬼子，报效国家。

刚开始的时候，老张每个月都会收到张明的信，可是老张不识字啊，怎么办？只能找村里面最有文化的私塾先生翻译了，每次张明在信笺中都会透露着思乡之情，但都被老张驳回去了，老张没有文化，只有一句话好好打小鬼子，早日把他们赶走。可是，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张明的信件了，老张的心中一直很担心，但是心里还是安慰自己，可能是最近战事吃紧，没什么时间。每次一看到邮差推着自行车进村的时候，老张的心里都在期待着，但是每次期待都化作了失望，这次又没了张明的信件。

第二天，老张干活回来发现村里面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眼神怪怪的。老张一头雾水，想找个人来问出个所以然，但是老张一靠近，别人就像躲着瘟神一样地躲着老张。老张刚回到家，就看到村长带着私塾先生过来了，一进门，村长“啪”的一声将报纸拍在了桌子上：“老张，你看看张明都什么样了？”老张拿起报纸一看，是儿子张明和一群日本军官坐在会议室里面的照片，有说有笑的。

私塾先生指着一行字说：“欢迎张明大队长与山本少佐共同探讨P城共荣圈建设，”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哎，没想到明子他居然会走上了这条路。”

老张颤颤巍巍地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里面的那名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张明！老张死死地盯着报纸上的儿子，本来黝黑的脸庞变得更黝黑了，渐渐地转化成了死灰色，拳头不由地紧紧攥着，指甲掐进了手心渗出了血来了，然而老张还是浑然不知。

村长和私塾先生为张明的行为感到很失望，国难当头不仅不报效国家，还跑去给日本鬼子跑腿当汉奸了。同时，也为老张的遭遇感到可怜，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为张明倾注了心血，到头来还是当了汉奸，看到铁铮铮的汉子流淌着眼泪，村长和私塾先生心里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太为难老张了，只好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走回去了。

（二）

 应征入伍的张明开始在部队里面艰苦地训练着，面对着身边一同入伍个个意气风发的战友，张明的心里面热血沸腾。“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耳边传来阵阵的宣传口号，张明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刻苦训练，争取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小鬼子，早日将小鬼子赶跑。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张明熟悉了部队里面的文化，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变成一个钢铁般地汉子。在上战场之前，张明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了，但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面对着枪林弹雨，面对着残垣断壁，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变成一句句尸体，张明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后来在老兵的指导之下才慢慢地克服了战争恐惧心理，经过战争的洗礼，张明慢慢地变成了一名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但是张明也慢慢地对国民政府感到失望。

1943年，共产国际宣布解散，蒋介石抛出《中国之命运》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在一次任务中，上峰认为P城共产党组织终究是心头大患，特别指明了在抗日战争结束后，他们将是我们在P城最主要的对手。上峰完全将求同存异的原则抛之脑后了，面对着共产党方面的求助，上峰却按兵不动，让双方在消耗有生力量，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既消耗了共产党方面的力量，又消灭了日本鬼子立下了战功。当张明看到鬼子的炮火开向自己的同胞们的时候，心里头淌着血，不顾上峰的命令，擅自将枪口瞄准了敌人，打响了第一枪后，身边传来了更多的枪声……

由于张明违反了军队命令，造成了很“严重”的战略损失，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之前张明为党国也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没有对张明太严重的处罚。张明也开始对这个政府感到失望，在遇到一个人之后，开始了彻夜的长谈，然后毅然决然地退出了国军。

不久之后，张明成为了宪兵队队长，为日本人鞍前马后。

（三）

得知张明当了汉奸以后，老张平静的生活瞬间被打破了。痛心疾首之下，老张决定前往P城寻找张明，老张坚信自己一定能让张明迷途知返的。但是老张的决定却遭到了村长和私塾先生的反对，从张家村到P城且不说路途遥远，一路上还经过一些战乱区域还要翻山越岭，到了P城也是够呛的。对于老张来说，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当地的县城，要让他跋山涉水去P城寻找张明，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老张将家里的农产品都以廉价的方式卖出去了，换取干粮以及盘缠，包袱里揣着那张报纸，准备前往千里之外的P城。

历尽千辛万苦，老张最终还是靠自己的一双脚板来到了P城。但是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老张所剩下的干粮以及盘缠寥寥无几了。于是，老张决定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张明，凭着一股蛮力，老张很快就在港口找到了一个卸货员的工作了，虽然是个苦力活但是至少能解决老张的吃住问题，老张只能一边做苦力维持生计一边暗中打听张明的消息。

老张还是照常上班卸货，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有人举报港口有共党出没，于是闻风而来的宪兵队带着人马风风火火地杀向了港口，宪兵队在港口搜出了一批写有反战标语的宣传报，一名军官模样的马上指挥手下将港口上所有的苦力全部集中起来拷问。当老张看清那名军官的模样的时候，愣了一下，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那名军官好像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往人群里面扫了一眼，那名军官也愣住了，感觉脑子里“轰隆”了一下，“怎么可能？”两个人默默对视着，就像两个绝世高手过招一样。

“爸！”听到那名军官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老张缓缓地走向张明，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张明消瘦的脸庞。

“爸，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张一下子止不住泪水哭了起来，“是啊，家里面出大事了。”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娃儿，跟我回家吧，你走错路了。”

张明斩钉截铁地说：“爸，山本少佐是一名伟大的军人，我跟着他没有走错路。”

老张温柔的脸庞突然之间变得凶狠起来，原本抚摸着张明的手掌变成了一下子用力地抽了一下，恶狠狠地说：“狗汉奸！”

这时候，从仓库过来的一名宪兵队队员没有了解到之前的情况，只看到了老张抽张明一巴掌的那一幕。为了讨好长官，冲了过来，一枪杆往老张头上呼了过去，瞬间老张就血流满面。本来被老张抽了一巴掌心里面也是很窝火的，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看到老张挨揍了，满肚子火没地方撒的张明往那名宪兵队队员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那名宪兵队队员，扣下了扳机……

旁边的一名宪兵队队员看到了，赶紧制止住了张明的行为，抓住张明的右手往天上抬：“张长官，息怒息怒。他也是为你着想，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到张明的行为，老张心里微微感动。但嘴上却是不服“呸”的一声：“娃儿，最后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家？”

“爸，我接你回家吧。大日本帝国要建立共荣圈，是为了我们百姓着想，过来我这养老吧！”

老张听到张明的话，气得发抖，冲上去想给张明几个耳光。张明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了。几个宪兵队队员过来把老张拉开了。老张气得又叫又跳，一边挣扎一边咆哮：“我没有你这个汉奸儿子！！！”看着张明远去的背影，老张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这一幕，被一个人看在眼里，冷笑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惊喜”接着拉低了帽沿，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快步走了。

（四）

老张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发现他躺在了宿舍的床上，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一个房间，几十个人打着地铺，但是这间宿舍却和他住的不一样，有桌子有床，桌子上还放着一壶茶，茶壶还冒着烟。此时天已经黑了，老张呆呆地望着屋顶的瓦片，像失去了灵魂的人，两眼呆滞无光，仔细观察还会发现眼睛微微红润。

“你醒了？”

老张缓缓转了头，看到工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工头”

老张要起来，工头把他摁了下去。“老张，你刚刚昏迷，多休息一会。”

“谢谢工头了”

“老张，平时看你像个闷油瓶的，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啊”

老张一想到今天的场景，心里面一顿难受。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啊。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老张觉得很疑惑，瞪大着眼睛，想从工头的脸上寻求答案。

“其实，他们搜出来的那些是我准备的。想鼓动起p城的热血青年共同抗日，没想到那帮汉奸鼻子跟狗一样，这么灵。”说完，工头摇了摇头，抱着愧疚的神情看着老张。

虽然工头平时很苛刻，而且对他们这些苦力很凶狠，但是此时此刻，工头在老张的眼中却是那么亲切。老张紧紧地握住工头的手，热泪盈眶地说：“工头，好样的。”

工头苦笑了一下：“你是第一个理解我的苦衷的，我也是在码头借着工头这个身份在给我们的军队暗中运输货物啊，其实我们都不容易，我也想你们过得好一点，我也不想克扣你们的工钱啊。可是，山里头的同志过得太艰难，我偷偷地用克扣你们的工钱给山里面的同志购买物资啊”

两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越聊越投机，工头吐露了自己的无奈，老张也理解了工头的苦衷，打消了自己对工头的隔阂。但是一想到当汉奸的儿子，老张又很难受，叹了口气。

看到唉声叹气的老张，工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拍了拍老张的手背：“唉，老张你想开点，说不定你儿子和我一样，也是有苦衷的呢！”

“他能有什么苦衷？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真给我丢人，我都没脸面对祖宗了。”

“老张，你静一静。这样吧，我明天托我一个朋友帮你打探他的消息，好不好？”

老张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张明为什么当兵当成了汉奸。

第二天，正在卸货的老张看到工头回来了，心不在焉地搬着货，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名苦工的身上。

“你怎么走路的，到底长不长眼？”

老张一边道歉，一边搬起那名苦工掉下来的麻袋。听到吵闹声的工头转头一看，走了过去。

“不干活，在这里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那名苦工指着老张说：“他……”

“他什么他，还不赶紧干活？老张你跟我来一下！”工头瞪了那名苦工一眼，转眼看向了老张，接着走回了宿舍。

工头的宿舍很干净，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的东西也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是码头苦工工头的房间。工头拿起桌子上的茶具，冲洗了一下，点炭火、煮开水、冲茶，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就像是一名茶道师一样。

“老张，来坐下”工头拿出桌子旁边的椅子，倒了两杯茶。

“工头……”

“老张，不急，我托人去打听你儿子的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消息了。”

“真的？那什么时候可以知道消息？”老张第一次觉得工头神通广大。

“等会吃完饭，咱俩去看一下。”工头喝了一口茶，“目前，我只知道你儿子在宪兵队。”

“好嘞。”此时，老张又期待又担心。

午饭过后，工头带着老张来到了宪兵队附近，工头指着宪兵队的办公地点说：“老张，这就是你儿子的办公地点，我托我朋友进去打听消息了。等会就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

老张死死盯着宪兵队，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张明带着宪兵队出来了，两名宪兵还拖着一名鲜血淋漓的麻衣男子走上了吉普车。工头赶紧拉着老张的手，急促地说：“老张，快走。我朋友暴露了。”老张打死也不愿相信这一幕是真的，孝顺善良的儿子居然变成了刽子手，帮着日本鬼子对自己的同胞下毒手！老张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吉普车从老张身边开过，张明并没有发现路边的老张，坐在车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哼着小曲儿。老张向冲上去，把车拦下来质问张明，工头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老张的嘴，把他硬拉了回去。这一折腾，吉普车已经走远了……

吉普车走远了，老张的心也死了。

（五）

在一间豪华的府邸中，一名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躺在太师椅上享受着侍女的按摩。一阵敲门声响起，金边男子睁开了眼。

“进来”

一名警卫员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对着中年男子敬了一个军礼“报告，天狼传来了消息。”

“说。”

“计划有变，请指示。”然后把信封递给中年男子，“这是天狼给的。”

中年男子把信封撕开，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好，就按照天狼说的做。”说完挥了挥手，让那名警卫员出去。

“哈一！”那名警卫员鞠了个躬，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地把门把上。中年男子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着侍女的按摩，同时也把手伸向了侍女……

张明回到宪兵队的途中，看到了照相馆今天挂着休息的牌子，让司机停车，叫他先回去。

照相馆挂着休息的牌子正是线人留给张明的暗号，张明走到照相馆门口，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照相馆的老板站在一个神秘人的旁边，那名神秘人带着帽子，背对着门口。张明一看到这一幕，觉得很奇怪，因为以前只有照相馆老板和他接头，他深感有什么重要任务了。

“来来来，坐下说”照相馆老板照顾张明坐了下来。张明刚坐下，照相馆老板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而且我们还要在暗中进行”

“什么任务这么重要？”

“山里面那位军师来p城了”

张明知道了这个消息，愣了一下“有没有准确的消息？”

“有，三天以后晚上七点，在码头。”那名神秘人终于开口了。

张明望了那名神秘人，他还是背对着张明。“他们在码头做什么？”

“运输药品。”照相馆老板边说边用食指敲着桌子。

“天狼，你的任务是将那名军师抓捕。”说完，神秘人就从后门走了，至始至终，张明都没看到那个神秘人的脸。

“老板，他是？”

“天狼，不该问的别问，你只管执行任务就是。”

“是！”

自从回来以后，老张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麻木地做着苦力。工头对老张的遭遇很同情，把老张叫进了宿舍。

工头的宿舍还是收拾得很干净，打扫得一尘不染，被子也叠得跟豆腐一样整整齐齐。一进门，工头坐在桌子上喝着茶，打个招呼请示老张坐下。

“老张，振作起来，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唉，造孽啊！”

“老张，想不想把你儿子拉回来？”

“我也想啊，但是他已经变成日本人的刽子手了。”

“老张，你听我说，我有办法。”老张一听，两只眼睛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时候看到了泉水一般。

“三天后，我要给山里面运输一批药品。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山里面，我把这个情况向首长汇报。”

“这……有用吗？”

“到时候首长会想办法，一定会让你儿子回头是岸的。”

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和工头谈了话之后，这几天老张一扫之前的颓废，干活都比以前勤快了十分。苦工们看在眼里，都佩服工头的迷魂汤，同时在暗暗替老张担心。

三天后的晚上，工头早早就给苦工们下班了。借着夜色的掩护，工头和老张来到了码头边上。

“工头，货什么时候来？”

“快了”

过了一会，听到码头传来了车声，工头捅了捅老张“来了，”

老张赶紧站起来，往车的方向走去，刚迈出脚步就被一个东西顶在了后脑勺。

“工头，这是？”老张感到一丝不安。

“别动，再动打死你。”工头恶狠狠地说。

这时，车停下来了，耀眼的车灯照着老张和工头。随即，张明带着全副武装的宪兵队下来了。

“天狼，军师已被控制。”工头高声向张明喝着，说完举着一个证件，证件上赫然写着“特高课”三个字！

“狗汉奸！”老张跺着脚，咬牙切齿地骂着。

张明看到这，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狼，山本少佐要求你处决了军师”说完收起上，走了。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军师和你，只留一个！”

张明看着工头走去的背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孽子！你开枪啊！”此时，老张对张明已彻底失望，哀大莫过于心死。

“ 天狼，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忠孝难以两全，你应该站稳立场，效忠大日本帝国，这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张明内心一直在抉择，老张也一直在谩骂着。

“老师，你们误会了，他不是你们说的军师，他是我爹！老师，如果非得死一个，那我替他死好了。”

“天狼，你是我最器重的学生，你死了我会杀一百个中国人给你陪葬的。”

张明一听，大出所料。山本少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彬彬有礼，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倒像一位很有修养的绅士，哪像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侵略者？就连老张也愣住了。

张明双膝一跪：“ 爹，不把心里话告诉您，我怕您会死不瞑目。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您根本就不清楚，当我一心报国却受到倾轧算计时，当我在阵地上血战却孤立无援时，我的心已经死了。国难当前，那些高官还一心想着保存实力，排除异己，别人已经打进家门了，还一口一个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政府和军队，怎么会不打败仗？这样的国家和民族，又有什么希望？在我心如死灰之际，是我的老师山本少佐，对我委以重任，让我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属于哪个民族和国家，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充满生命力的民族，才是值得我效力的！”说完向老张磕了几个头，咬着牙将枪口对准了老张，扣下了扳机……

“敢对自己老子下手的人，这么心狠手辣的手段，不可能会是共党”山本少佐暗道，并向张明点了点头。

（六）

1945年秋，八年抗战结束了。在那件豪华的府邸，山本少佐和工头匆匆忙忙地销毁着文件，张明推开门走了进来。

“天狼，跟我回日本，我们大日本帝国还会卷土重来的。”

张明冷笑了一下，掏出枪指向山本：“呵呵呵，你们之前也一直在调查我，考验我。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退出国军的原因不是为了你，而且我遇到了共产党，加入了他们，和他们彻夜长谈之后，我找到了一条救国之策，打入了你们内部，为了获取你们的信任，我竟然向我爹开了枪，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每次都看到他倒下时绝望的眼神。”

“砰”的一声，山本也倒下了，他的眼神也很绝望。

接着，张明把枪指向了一边准备掏出枪的工头：“你才是真正的天狼吧？当年在照相馆的那个人也是你吧？”枪响了，张明仰天长啸：“爹，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这时，老张从府邸的门口走了过来，笑着对张明说：“好儿子！”顺手向张明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七）

病床上，张明无力地睁着，向着医生和一名首长讲述着四十年轻的回忆。

自从解放后，张明被追究起汉奸的事迹，他一直解释他是组织派出打入敌人内部的一名成员。由于卧底要求保密，张明加入组织的档案已经被销毁，能够证明他身份的，只有那天夜里和他彻夜长谈的线人，还有一位老首长手中唯一一份资料。可惜，那名线人在渣滓洞惨案中牺牲了，那名老首长也早已病逝，那份资料也下落不明。唯有从张明提供的情报中，找到蛛丝马迹的证实，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恢复他清白的身份。于是，一直在接受劳动教育。好在苍天有眼，老首长家重修装修的时候，意外地从正厅的一面墙内发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用油纸包的正是张明的资料！张明终于恢复了清白，上级也很重视，可惜因为常年的劳动改革，张明已经积劳成疾……

“唉，张明同志，委屈你了。”一名首长抱歉地对着张明说。

“能听到你们喊我一声同志，我就安心了。”张明流下来眼泪，“首长，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明天国庆了，我想看一次升国旗。”

旁边的医生和首长默默地擦着眼泪……

天空是蓝的，云朵是洁白的，红旗是鲜红的，国歌是庄严的，中国人民是自豪的，张明的眼是红润的。望着缓缓上升的红旗，张明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