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1049年~1100年),高邮(今江苏省高邮市)人。
秦观最耀明的身份是苏轼的弟子之一,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合称“苏门四学士”。因苏轼荐,任太学博士,最终也难逃被贬的命运。其诗词共有7首收录在《宋词三百首》,多为伤春悲秋之作。从他的诗词中看到他没有师傅苏轼的乐观性格,比苏轼年少12岁,却早于师傅1年离开人世,终年64岁。
秦观的诗词很秦观,因为他具有欧阳修的女性触角,同样把痴女怨妇的内心刻画得入木三分,同时,他也具有柳永的自怜自叹的能力,同样内心淒苦孤凉。其诗存有九十首,虽录入《宋词三百首》仅7首,但首首是精典,首首有一句画龙点晴之句,让人反复读,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每读一次,感受更深一层。
望海潮 洛阳怀古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好一句“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再来一句“ 但倚楼极目,时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这两句诗把过去和现在的心境作一对比,表达出睹物依旧,天未老,人已老,往事一逝不能回头的绝望之情。
译文:如今故地重游,园子里风物依旧,行人却已渐老,回想起当日情事,真是感慨万千。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只倚在楼栏上纵目远眺,时而看见归鸦飞来栖息于树。无奈这颗思归的心啊,已暗暗跟随那流水,奔向了天涯。
与欧阳修同样描绘痴女情深最终换来的只是淒凉的是《减字木兰花 天涯旧恨》:独自淒凉无人问。有多淒凉?看那燃尽的香灰就知道了。
减字木兰花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译文
人隔天涯,心怀绵绵旧恨,独自凄凉度日,无人相问。想要看看这愁肠是如何百结的,看那金炉中燃尽的篆香余烬就知晓了。
眉头总是紧锁,任凭春风吹拂也难以舒展开来。万般疲乏低倚靠着这高楼栏杆,眼望那一行行大雁飞过,都仿佛是在天空写下无尽的愁字。
其中《八六子 倚危亭》中的“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濛濛残雨笼晴”,与与柳永的《曲玉管 陇首云飞》中的”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同样表达欢娱不再,孤身悲凉之感。
《八六子 倚危亭》译文:曾与你月下花前共枕一帘幽梦,曾领受过你胜过春风十里的万般柔情。只是奈何啊,那往昔欢乐都已渐渐随着流水远去,再也听不见你拨响琴弦,再也闻不到你绿纱衣上的馨香。更受不了这样的日暮时分,片片落花在夜空里寂寞飞舞,好好的晴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曲玉管 陇首云飞》译文:回想当初,有那么多相聚欢会的美好时光。又谁知聚散不由人,转眼间就从欢乐的顶峰跌入无尽离愁。自此远隔千山,再也不能携手同游。每一次登临好山好水,都令我想起往事种种,终不免黯然神伤,良久无言,只有默默转身步下层楼。
秦观的诗词中最让人感到悲凉之王的是这首写在大年三十晚的《阮郎归 湘天风雨破寒初》,有什么节日能比大年三十晚更让人觉得需要亲人的陪伴呢?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悲凉啊。
阮郎归
湘天风雨破寒初,深沉庭院虚。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夜徂。
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
译文
湘地的漫天风雨刚刚送走寒意,庭院深沉,只余寂寥空虚。闻得谯楼上号角悲声,刚刚吹完一曲《小单于》,这漫漫长夜啊,正在清冷寂寥中怅然流逝。
自归乡梦里醒来,这漂泊的心啊,更觉孤独难捱。就在这般艰难苦恨里一年过去,又至岁末除夕了。想那衡阳至少还可以鸿雁传书,如今这郴阳比衡阳还险远,连鸿雁也见不着了。
秦观,就是秦观,做自已。
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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