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聊天,她说家里发现了老鼠,小小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很神奇地消失在沙发底下。
“我们好几个人盯着它,它钻进沙发底下就再没出来。可是,我们差点儿把沙发拆掉,也没找到它的半点儿踪迹。”朋友心有余悸,这只莫名其妙消失的小老鼠,让她坐卧难安,甚至不敢再住那个房子。
至于吗?我天生胆大,在这事上做不到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哎!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都无家可归了!”她责备我的无动于衷,却娇声娇气地没有任何杀伤力。
“哎呀,反正你家房子多,想住哪个住哪个。”我不觉得自己需要表现出多少同情心,一只小老鼠,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说实话,老鼠这种动物,确实让人讨厌,或许是因为它贼兮兮的外形,也可能是由于它身带多种可怕的病菌。总之,它的存在,会让人产生高度不适感。
呃,好吧,尤其是女生。
高中时,我曾在宿舍门口见过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十几个受到惊吓脸色苍白的女生,团团围住一只不知何时死掉的小鼠崽儿,集体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我嗤笑一声,侧身挤进宿舍。
不是我太冷漠,而是那两天刚刚跟老鼠近距离密切接触过。先是半睡半醒之间摔晕了一只硕鼠,第二天早晨又把一只小鼠踩到只剩下一张皮。
算了,头绪杂乱,我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
那段时间,姑父走街串巷买卖粮食挣差价,回家总是很晚,姑姑会一直等到深夜,给他补做晚饭。
那天,姑姑做的是大饼和摊鸡蛋,也许还有别的什么菜,我睡得迷迷糊糊,没有闻出来。
对,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手里被塞了一块大饼卷鸡蛋。姑姑还特意嘱咐我,“起来吃,吃完再睡,别把老鼠引过来。”
姑姑总是嘲笑我刷完牙绝不再吃东西的习惯,也多次用美食挑战我的这个她口中的“恶习”,但我宁可相信,那天她只是想给我补充一下营养。
她离开后,我手里捏着大饼卷鸡蛋,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行走,裸露的手臂上还有些微的刺痛感。我想到姑姑说的老鼠,完全是出于本能,我伸手去抓,然后狠命地扔向地板。
尖利的吱吱声,和砸到柜子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惊动了厨房里的姑姑姑父。他们打开灯,看见地上晕厥的老鼠。姑父说,这么大的老鼠 ,都可以炖一盘肉吃了。他的幽默总是无处不在。
姑姑查看我有没有被老鼠抓伤咬伤,姑父一边谴责我对动物心狠手辣,一边拎着老鼠尾巴把它装进一个玻璃瓶。他说,你不可能摔死它,明天它肯定会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起床就听见姑姑尖叫,她招呼我们过去帮忙,围追堵截一只钻进厨房的小老鼠。想到它的恶心模样,还可能玷污我们要入口的粮食蔬菜,我抓起一把墩布就冲进厨房。
姑姑举着擀面杖,姑父拎着方木桌,表妹抱着苕帚,小表弟也过来凑热闹,端着他的玩具枪四处瞄准,嘴里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老鼠在我们围成的圈子里惊惶失措,四处寻找可以突围出去的生门。昨晚刚刚被它的同类袭击,我余怒未消,墩布与脚并用,把它逼入死角。
大概它也察觉到危险升级,性命即将不保,奔逃的速度越来越快。“踩踩踩啊!”姑父大叫。
我最先有反应,一脚踏上去,然后,姑父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叫声。我慌乱地低头,发现我踩住的只是老鼠,并不是他的脚。那他在叫什么?一个大男人的!
奇怪地抬头,好吧,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崩溃——我脚下的老鼠,只剩下一张皮;内脏和血肉,几乎全部糊在姑父的身上,尤其是他的胸前,斑斑点点,一块儿又一坨,鲜血淋漓。
我一阵恶心,扔掉墩布冲到院子里,无论如何,远离案发现场肯定是最佳选择。
这件事成为我的罪状之一,被大家传说了很多年,尤其是姑父。比如我很长时间没去家里看看,比如我忘记在父亲节问候他了,他都会拿这件事出来数落我一番。委屈巴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有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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