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个小时的大巴后,王山川拿着厚重的羽绒大衣站在了高石学院的大门口,空气中带着南方沿海城市特有的湿润,温暖而轻柔,吹拂在脸颊上如妙龄少女轻柔的抚摸,王山川深陷其中,贪婪享受。梦终归是要醒的。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校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两个学生出现,王山川边走边用余光观察,心想他们是否也是因为和父母闹矛盾而早早回来了呢?
饭堂还没有开门,王山川想吃胖阿姨手工面的愿望落空,转身去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大瓶可乐。宿舍空无一人,空气中充斥着呛鼻的霉味,和预想中的一样。开窗通风,泡上火车上没有吃的泡面,草草的打扫了一下。一天一夜就吃了半个面包,王山川连泡面都格外香,饭后一口气喝完一杯可乐,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儿,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一日三餐,一房之地就足矣。本想规划一下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此时却被困意包围,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去。
等王山川再醒来时,窗外已是皓月当空,一片寂静,山中虫鸣声听得分外清晰。摸索到手机,欲迎还拒的眯着眼睛去看刺眼屏幕上的时间,九点过一刻,已经睡了七个多小时,上了个卫生间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火车上的悲戚萦绕在心头,就如现在寂静的黑暗一样在悄悄的吞噬着他。王山川只觉得心口憋闷,隐隐有被刀绞的痛感,凭借之前的经验,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起来,静静的等待这种感觉消逝,不到一分钟时间痛感就消失了,打开灯站在镜子前撩开上衣,盯着心脏位置的皮肤,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即便是在南方,冬日也保留了最基本的肃杀之气,如雄霸四方的君主的威严一般不容置疑,一阵寒气从胸膛进入瞬间沁透全身,王山川冻的一阵哆嗦,宛如这位极寒的君主对他的挑衅施加的惩罚。拿上纸笔快速钻进被窝靠坐在床头,还将中午脱下的羽绒服披在身上,打开床头等,摊开笔记本,搓搓手思考睡前遗留的问题,用常用的推举法,高中看小说里主角推理用的方法,觉得很好用,一直沿用至今,不然以王山川钻牛角尖的脾性,只会一遍又一遍的过已经想好的东西,整到天亮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人已经是个空壳,不会再依靠,也就意味着需要自己赚钱养自己,这个不是问题,可这学费是家里出的,以后也不指望他们出,就算出也不能要,从现在起要一些都要靠自己,不能再指望家里,也就是意味着一年除了开销以外要赚个一万,总共需要两万五左右,一个月要赚三千。
手中的笔停下写写划划,停滞在半空。看着3000这个数字,王山川犯了难,他当初一周家教六次的时候一个月也才赚两千出头,现在三千块,就算他玩命的去做兼职也没什么可能性赚得到。
不行就减少开支,平时省着点花,问题不大。
王山川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反正想也想不出来钱,怎么赚的事听天由命,现在先把计划定出来就行了。反正是不再从家里哪一毛钱,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也是有骨气的!
王山川想到这儿大笔一挥,这个问题就算是过了,
和家里的关系,上次那样硬刚肯定是不行的,除了吃亏挨骂以外什么用都没有,以后要深藏,表面该怎样还怎样,我怎么想的我不说,他们也没必要知道。至于沁子,
王山川感到一阵悲伤,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心态瞬间崩塌离析。
我还是放不下,她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就像被掏走了这部分,留下一个被挖空的大洞,一片漆黑,填什么都只是被吞噬,如果可能,我还是想追回她。至于现在,不能做任何动作,不然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吧。
王山川虽然是一个情场老油条,可是从来都没有被甩过,处理的这么冷静,的确让人刮目相看,看样子是动了真情。
说不定以后能遇到更好的呢?
王山川又再本子上补了一行字,让人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看着一页划的乱七八糟的推理笔记,王山川也懒得整理,本子往桌上一抛,也不管有没有掉到地上,心满意足的再次进入梦乡。
都说计划容易执行难,三个月前的小目标你实现了吗?王山川给的答案是还在坚持,实际却是几次小挫折就把三分钟热度的小火苗给浇的透透的,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劲,每天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开始壮志满怀的激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至于今后怎么办王山川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
面子是得要的,自己打脸的事坚决不能做,我也是要面子的,而且说不定家里先软了呢?另外学费可以欠,还有一年多时间,指不定老天爷眷顾丢个掉馅饼砸到我,一下子就补上了,两万块也不是什么大钱,问题不大。再不济,大不了这个结业证不要了,拿个毕业证去上个半年班,这钱也就有了,到时候补上就得了。
想到这儿,王山川怡然自得的泡了杯茶,坐在宿舍门口二郎腿往围台上一翘,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这三个月里他没有主动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家里联系了他两次,每次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联系他,他通过电话挨个给家里人问好,说些有的没的,可王山川的真实想法却是这就是父母在众人面前做的秀,他配合演出一下,只让他觉得倒胃口。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王山川计划好了一切,以一个让自己最舒服的状态执行,或者说以一个逃避自我的状态执行,但事情,却不会按他想的那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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