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一】
这一天我降落在多莫杰多沃机场，听着飞机上前座的人从起点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直谈到飞机降落。
然后我知道了莫斯科的许多趣闻，但我最喜欢的是多莫杰多沃机场可以飞去我想去的任何俄罗斯大城市。这样很方便。
莫斯科有两个机场。多莫杰多沃机场意译是“爷爷的房子”，我觉得实在是很有趣。我喜欢这个城市，一下飞机，是绿色的海洋——夹杂着磅礴的帝都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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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废了很久的时间去弄一份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文件给克里姆林宫的那位，然而他回应的时间比我更长。虽然我对此颇有微词，但是上次听娜斯塔霞说，这位不是很喜欢亚裔，那么我只好什么都不说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偏见从何而来，但是总会有原因；而且从几个已经采访的人来看——莫斯科本人极其受尊敬，所以我认为一切都值得。）
（首先我在一个房间门外等了很久，开始怀疑是不是里面那位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不过等他请我进去，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身上的确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气质，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气质——转回来，看到他有些疲惫地垂下的眼皮，我才知道他的确是很忙，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于是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奇怪的是，你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去了解，也没有意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这么说，我吓了一跳。我感到他既好相处又不好相处。于是我说 “我是人，而我想了解你们。不只是有趣，而且引人深思。”）
-哈，没有什么好深思的。第一次有人想要了解我。（突然自嘲地笑了）那我就随便聊聊了：我曾经看到过，了解一个人的性格，有四个部分。开放区、隐秘区、盲目区、未知区。你知我知就是开放区，你不知我知就是隐秘区，你知我不知就是盲目区......其实我一直在听盲目区。有时候我想盲目区不只是对自己缺点的一种不了解，对优点也是同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听别人对我的评价：好还是坏，善良还是凶恶，是不是冷漠绝情专政的......对不起，我分不清城市和我本人了。
（我告诉他不用分那么清楚，既然两者有统一，那么可以分开看，但没有清明的界限。）
-那好吧。我一直觉得没有人可以理解我，然而我要去理解别人。那么这样，有人会觉得太亏了，我却觉得无所谓。偶尔也会见到西边的那些首都，我觉得我总是得仰着头看他们。这不是自卑。但是这是一种真实的感觉。后来我想，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他们没有。那边的首都保存完好，受人民的崇敬。而我们随时可以牺牲首都而保全国家。因为国土太分散辽阔了，我的城市地理位置在这方面不好，太容易被打到。我不得不焚城，即使自己要承受映射而来的痛苦，所有人都只想到严寒会帮助我，对此津津乐道，可是我不是坐享天气的好处，也付出了很多。如果敌人要抗寒，那我们也要。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人，只是我有准备，我们也已经习惯。
-是不是谈的太空泛？
（并没有。我觉得很好了。我说。）
-严格来说我的记忆不是从建城那天开始的——不过即使是我也不太会记得。我们的记忆只比普通人大上一点儿，该忘的都要放下。先前我说我们的疆域太过辽阔，肯定有人站出来指责我，然后说如果前期不扩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突然扶了扶脑袋并笑了）然而我没有说不好。没有土地即没有资源，安于一隅不是那时我的性格啊。即使是娶来了索菲亚，乌拉尔、西伯利亚和远东仍是战略目标。开始我好野心勃勃，后来发现我做的事太微小了。那时候我发现，人类格里戈里做的事情，不值一提。但是我又继续想，不做就是零，做了一定会大于零。那么该做什么，也可以看见了。
-我在俄罗斯帝国、苏俄、苏联和俄罗斯联邦都呆过。我尽到了我的本分，却有人说我用心不一。但我想得很简单，我不过是要帮助国家强大起来罢了，除了这个我眼里什么都没有。至于意识形态，我遵从我的内心，但这一定是个无解题。所以不存在什么问题，只要记住我做的事情的最终目标就好了。无论国家是什么，只要我还是我，我就本能地为他着想。可是......啊，真是的。我的努力什么用都没有。
（平静的微笑。不知怎么，我却觉得这个微笑承载了太多东西。颓然，无奈，自责抑或是羡慕？）
-我觉得只要努力了就会有回报，可没有想到物理学里还会做负功！当努力的成果一夜之间倒退了一二十年，我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俄罗斯一直很落后，不亚不欧，不伦不类！可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公开场合如此......诋毁。这个怪物曾经凌驾在他们头顶并且现在还在让他们恐惧！呸。（突然很激动）自从苏联解体以后我们人才外流就很严重，几乎没有人知道在之前莫斯科国立大学和圣彼得堡（列宁格勒？）国立大学是多么好的院校。因为生产水平的下降人民自然是吃了很多苦...我知道是人都想要好的生活，国内的恩格尔系数猛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而艺术家都是靠这个系数吃饭的！去西欧更好吧，是吧。于是都离开了......没有用，社会主义没有用。一旦倒塌了，全都会被钱吸过去。我在强求什么，我在强求什么？！ （深呼吸冷静了一会儿。）
-走吧，都走吧。离开他娘的俄罗斯，你的祖国拖累了你的生活。如果是母亲，看孩子过得好便够了，自己如何是不重要的。（苦笑）
-然而，所有人都走了，我是不会走的。
——莫伊谢伊.尤里耶维奇.罗索洛夫斯基（莫斯科）
[后来他觉得少了一些对于自己别的描述，就加了一点： “我有很多聊得来的朋友，偶尔会和他们出去玩。......还有，我爱叶莲娜.卡明斯卡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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