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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外交官顾维钧，曾这样评价自己的四段婚姻：

“原配妻子，因父母之言，主命； 唐宝玥，因政要之女，主贵；黄惠兰，因富家千金，主富；严幼韵，因情意相通，主爱。”

作为中国近代史上力挽狂澜的卓越外交家，顾维钧的人生几乎经历了民国所有的重大事件，即便在“弱国无外交”的极端困境中，他却凭借杀伐果断的果敢行事，竭力挽救着国家和民族的尊严。

如果说外交是他人生追寻的灯塔，那他的四段婚姻就串成了他通向彼岸的通道。

就如他自己所言：无论是与名门之女唐宝玥的结合，还是与豪门千金黄蕙兰的携手，以及与传奇名媛严幼韵的相守，都为他的事业和成功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可以说，每一次婚姻都是他外交生涯的一次提升。

可四段婚姻中，原配张润娥似乎成为没有名字的存在；以至于经年以往，回忆重重往事时，他对她的称呼，只有一个简单而冷清的名词——“原配”。

的确，在顾维钧辉煌无比的人生成就中，他与张润娥仅仅持续一年半的包办婚姻，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因为短暂最容易被遗忘。

可偏偏就是这个卑微到尘埃、存在近乎透明化的女子，却成就了顾维钧辉煌无比的人生。

不管是他24岁获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的卓越成就，是27岁成为驻美公使的年轻有为，亦或是34岁出任外交总长的辉煌政绩……全都离不开张润娥毫无保留的付出。

只是遗憾，漫长的十年等待，却成为他对她一生的亏欠。

将岁月的指针不断回拨，那些斑驳的往事，在那场喜庆唢呐声和张灯结彩的热闹里，变得清晰无比。

【顾维钧与张润娥：一场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

1908年10月，上海嘉定西门的“厚德堂”，已是锣鼓喧天、张灯结彩。

在宾客的热闹欢呼中，身着红色传统马褂的新郎顾维钧，与披着喜庆盖头的青梅竹马张润娥，以传统而古老的礼仪拜堂成亲。

纵然喜庆的锣鼓再添热闹，红烛映照的红色喜字分外耀眼，可身为新郎官的顾维钧却只想逃离。

从12岁订婚到20岁结婚，这桩父母包办的传统婚姻，他曾万分排斥，却也抵不住家父的断食相逼。

因为不情愿，这桩热闹的婚事，也成为寒冷无比的囚笼。

新婚夜，身为新娘的张润娥，坐在布置好的喜床上，等着丈夫的推门而入。

可高台上的红烛燃了一身的蜡，火光几番跳跃愈熄，她盼望的人始终不曾出现。

在洞房花烛夜消失的新郎顾维钧，也闹出一场笑话：

他躲到了母亲房中，死活不愿与妻子圆房；为了不把事情闹僵，顾母只好袒护儿子两天；直到新婚第三天，才把万般不愿的儿子，硬生生推到新婚房里。

看到这番闹剧，张润娥不是不委屈的；但自幼的家教和修养，却让她选择了默默隐忍。

她索性放下名门闺秀的架子，前去相请；但却被顾维钧婉言拒绝，并说大床是为她而设。

听到这句话，张润娥有些恍惚，但在这隐痛的委屈里，有些事情也明朗了：

她与顾维钧青梅竹马，10岁那年经由两家父母意愿，从此定下因缘。

至此她视他为自己的夫，视他为自己的天地；可这番苦苦期盼的团圆，让她彻底心凉：原来他这般不待见自己，原来8年前的媒妁之言，对他竟是硬生生的捆绑。

张润娥性情温淡，她不愿丈夫顾维钧为难，便缓缓开口：

如果你喜欢独眠，我可睡沙发……

这是新婚的第三天，本该如胶似漆的这对新人，就如此君子约定般，此生井水不犯河水。

有些人的相遇，注定写满了亏欠。

纵然顾维钧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成才，离不开原配张润娥的帮助。

张润娥出身名医世家，是备受宠爱的温婉女子。

父亲张骧云因为医术高明，时常出入顾府，为顾家小少爷顾维钧诊病。

一来二去之间，张骧云愈发觉得顾维钧聪明懂事，前途无量，便萌生联姻之意。

担任师爷的顾溶也觉得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就此与张家定下这门婚事。

顾维钧从西式学堂毕业之后，很渴望前往国外学习深造。父亲顾溶知道他的理想所在，但当时顾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容许。

所以他决定让顾维钧经商，这份独断专行的决定，自然让顾维钧万般不满。

苦闷之际，是张润娥的父亲伸出援手，出资供顾维钧留学深造。

张骧云虽是名医，但也并非上海的富商；为了能够供顾维钧深造，他甚至卖掉自己的部分祖产，用来提供顾维钧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用。

相传张骧云也会看相：从第一眼见到顾维钧，就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材；为了女儿和女婿的幸福，他甘愿舍弃祖传家产。

事实上，顾维钧也不负所望：

16岁那年，顾维钧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踏上了赴美的轮船，开始了他的留学生涯。

天赋出众的他，以优异成绩考入哥伦比亚大学，修国际法和外交；因为成绩优秀，思维活跃，很快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而这些，也为他日后活跃在国际舞台上，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结婚后的相处：没有爱情的婚姻，对顾维钧成为捆绑】

只是无奈，纵然张家付出再多，可这番婚事终究不是两厢情愿的。

至少，对于顾维钧来讲，没有爱情的婚姻，似乎成为捆绑。

为了尽快逃离这场窒息的婚姻，结婚没有多久，顾维钧选择了继续出国读书。

父亲顾溶看出了儿子的不情愿，干脆提出，让儿媳陪着儿子一起出国留学，待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

因为不敢违背父命，顾维钧只好将妻子张润娥带去了美国。

千里迢迢的路程奔波，让从未出过远门的张润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觉得：即便丈夫对婚姻是嫌弃的，但再冰冷的心，终归有变暖的一天。

在这场赴美陪读的旅程中，张润娥欢喜不已，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和丈夫的恩爱生活。

可她哪里知道，顾维钧早就另有打算。

他从来不想让她陪在身边，甚至连住所也不让她进，到达美国后，顾维钧直接带着张润娥去了费城的一户人家，让张润娥寄居在这里。

他说：你要时髦些，要学些英语。

张润娥想依靠丈夫，可听到丈夫的这番安排，她还是独自住在了这里，跟着那对老年夫妻学习英语，一住就是一年。

她想着：只要自己能够有些进步，他至少会欢喜的吧！

即便两人仍旧分居，他多多少少也是体贴的。

为了让张润娥开眼界，他带她去看电影，逛百货街，向她介绍美国的风土人情，介绍世界发生的种种变化。

只是聊着聊着，他总会提那么一句：

父母包办的婚姻不会幸福，这都是旧时代的陋习，年轻人应该有勇气挣脱这种束缚。

作为新式人物的顾维钧，是竭力想摆脱这场包办婚姻的。

因为这番急切，他自然也就忽略了：

从12岁订婚，小他两岁的张润娥，便将他视为一生的依靠；这是传统女子最合乎情理的做法和选择；她的人生是被旧式规则推着走的，她自幼生长在最传统封建的教条下，不似他有纵情驰骋的能力，有开拓眼界的途径。

况且，自从顾维钧留学后，岳父卖掉祖产也要倾囊相助；不管是妻子还是岳父，都把顾维钧当做最亲近的人，这番关系，又怎是去追求所谓文明和新潮，能够轻易断掉的。

可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偏偏让事业逐渐起步的顾维钧越发疲惫。

【顾维钧：为事业娶总理千金，她被迫手抄四份离婚书】

1912年，顾维钧在哥伦比亚获法学博士学位后归国。

在岳父张衡山的介绍下，他前往北京去见后来的民国总理唐绍仪。

当时唐绍仪担任民国的外交总长，见顾维钧有留美博士的成绩，便安排他担任了外交部的三等秘书。

此时的顾维钧注定不再是当年的愣头小伙了。

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更有自己的明确方向，那就是要进入外交界，并且在这个行业做出卓越成绩，成为备受瞩目的外交家。

因为这番凌云壮志，那场本就不合时宜的包办婚姻，愈加刺眼无比。

在顾维钧看来：自己的青梅原配，是个裹着小脚的旧式女子；若自己日后大有作为，这番不相配的婚姻，也注定会成为外交场的笑话。

就在他苦恼于这场婚姻时，一个叫做唐宝玥的女子，闯进了顾维钧的世界。

她是民国总理唐绍仪的千金，也是典型的新时代女子，不管是在打扮上还是在思想上，都时当之无愧的名媛。

她与顾维钧在一起，既能担任起“大使夫人”的名号，也能与顾维钧的优秀势均力敌。

更重要的是：总理之女唐宝玥的出现，也让顾维钧的事业实现快速的飞跃。

所以在1909年，也就是顾维钧与张润娥订婚的第10年，也是两人结婚的第二年，顾维钧提出了离婚。

为了让张润娥同意离婚，顾维钧用罕见的耐心，对她分析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给两人带来的弊端。

他说：你还年轻，我不能耽误你一生。

他说：我们的婚姻是包办性质的，不存在任何感情。

他说：等我们离了婚，你依旧可以自如出入顾家，仍旧是备受尊敬的女主人。

那天，他说了很多话，张润娥只是静静听着，并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同。

他知道她是委屈的，便不忍苦苦相逼，只留下离婚协议书，让她考虑几天。

说是考虑，可在这场婚姻中，她哪有选择的机会呢？从始至终，她被当成累赘，也被当成旧式婚姻的枷锁，10年相识又如何，张家对他恩重如山又如何，他终究是不爱她的！

因为不爱，所以耐心渐失后，薄情也不再掩饰。

他知道唐宝玥向父亲施压，逼着唐绍仪差人，再度给张家送去了解除婚约的协议书。

也知道唐绍仪派人叮嘱：如果不签字，张家恐怕会有覆灭的灾难，胳膊要如何拧的过大腿？

他知道她性情素来温淡，却也有些内敛和害怕；但即便如此，他仍旧由着未来的总理岳父唐绍仪暗自操作了。

因为施压，张润娥最终签下了离婚协议。

更加心疼张润娥的是：

两人的离婚没有经过父母允许，熟知法律的顾维钧，为了逃避双方父母的追责；又逼着张润娥亲自抄写了了四份副本，交给了双方的父母。

他终于如愿解脱了。

这份迟到许久的自由，让他也忽略了太多事情：

就比如，他忽略了张润娥抄写4份离婚书时，是怎么样的痛彻心扉；那些冰冷无情的条文，从来是她的不情愿啊！

再比如：在清朝还未灭亡的时代中，他以西式的自由解脱了包办婚姻的束缚，但却忽略了，那个年代从来不曾有女子离婚的先例；纵然先进思潮涌动，但这份离婚书，无异于写给张润娥的休书。

这场错乱纠缠，究竟是无爱而生凉薄，还是逐利中的人心莫测。

是非皆有缘由，怕是顾维钧自己也弄不清了。

只是，岳父张衡山得知此事，无奈感叹：我会看相，却不懂得看人心。

没多久，抑郁而亡。

【两人离婚后：他在官场平步青云，她却出家伴青灯一生】

后来的故事，让时间线无比分明。

1911年，独自回到上海的张润娥，因家族的蔑视和世人的讥讽，最终选择在陆家观音堂落了发，从此青灯素服，长斋念佛，只为寻找能够容纳自己的安静。

1913年，风头正盛的顾维钧和总理千金唐宝玥，在北京饭店举行了盛大瞩目的婚礼。

报社记者争相拍照，众人感叹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1915年，27岁的顾维钧在岳父的帮助下，正式出任美国公使，成为当时中国最年轻的驻外使节，而言行举止优雅无比的唐宝玥，更是公认优秀的公使夫人。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直到1933年，顾维钧出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

这年他与张润娥离婚已经24年了，此时的他从同乡那里才知：张润娥多年前早已出家。

弄清原委后，愧疚和无奈涌上心头。为了弥补自己的迁移，他特地写了一封信，还附送一笔五万元的款子，派人送到陆家观音堂，以求心安。

但这封书信以及5万元巨款，最后被张润娥原封退还。

她终究是放下了，放下了万般无奈的情缘，也就有了勇气捍卫自己的尊严。

不管顾维钧心中作何感想，她是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相欠的。

因为这份不愿，故事也最终画上了句号。

从此以后，张润娥这个名字，彻底被湮灭在历史中；她的故事与生活，再也没有人提起。

只是同年代的老人们回忆往事时，会略有遗憾的感叹：

张家那个姑娘，苦守了一生青灯啊！

忽然想起顾维钧在回忆录中，对原配张润娥的总结：“宽容、忍耐和天真淳朴！”

在顾维钧看来，她知书达理，她善解人意，她心思澄明…

可纵然这万般优秀，却只因为婚姻是包办的，他便要尽力跳出来；只因她的小脚和旧式装扮，与他新式的生活作风不符，他便要想尽方法斩断…

他在包办婚姻里委屈着，可她何尝不是委屈的！

只因她爱上的那个男子叫做顾维钧，这一生便注定了独自煎熬。

不管这亏欠是否理得清，若有来世，就不要相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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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拾

从风云人物的传奇经历中，淬炼平淡人生的醒世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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