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沐阳,这是我讲的第一个故事,关于父母、孩子和爱。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尤其是在工作的过程中,不管遇到多么让我三观炸裂的委托人,我都能保持相对的平静和理性,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我对问题的判断。直到遇见一个女孩,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
她找到我的时候是2018年一月份,春节放假前,那天的天气肯定不算阴暗,虽然冬天的空气一向不怎么好。在沟通的前半段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19岁,高中毕业之后没有上学,跟着亲戚外出打工,在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男孩子积极追求,拒绝过之后最终没有抵抗住男生爱情的攻势,满心欢喜的谈起了恋爱。前期相处还算不错,上班在一个工厂,下班约个小会生活很是滋润,关系的转折在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本来是情到浓时两厢情愿,可她却在发生关系几天之后要求男生给予补偿,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跟那个男生要钱,对方哪能想到这一出,于是就感觉自己被讹上了,心里虽然抗拒但还是给过几次钱,可她却变本加厉,天天把让男生给钱挂在嘴边,具体的说辞是:“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给我点钱怎么了?”时间长了那个男生觉得又羞又恼,然后提出了分手。这个时候委托人不愿意了:分手可以,但得给我赔钱。男生当然不肯,我们是自由恋爱,发生关系也是双方自愿的,我可以出于爱你给你买东西给你花钱,可你用这个理由跟我要钱算怎么回事呢?于是,拉黑联系方式,躲着不见面。
她找到我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一周没有联系了,了解完简单的情况,我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生关系之后以此为理由去跟对方要钱,会给你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她说:“可是我把第一次给他了,他就应该给我钱补偿啊,不然我不是亏了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话就会愿意为她花钱,是吗?”我告诉她可是他愿意为你花钱和你去要钱,尤其是在发生关系之后去要钱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她说这些都是她妈妈告诉她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愿意为她花钱。我问她要钱这件事情,身边的人知不知道,她说有些人知道,上次她去找男生要钱的时候,他有几个兄弟在,其中一个人还当着那个男生的面问:“**是不是给钱就可以睡你啊,睡一次要多少钱呢?”说到这里我并未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就好像她是这些事情的旁观者,我觉得有些可悲,后来我想如果当时她是在控诉那个男生或者他的朋友,我都不会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反倒是她的云淡风轻让我难以接受。
在沟通的过程中我跟她说你可以尝试换个地方工作,她说之前以前换过一次了,就是之前那个工厂,有很多男人调戏她,想睡她,大家都不喜欢她,所以她就换了一个厂。之前换工作的原因,我没有细问,能够想象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是因为什么样的表现让那么多人都觉得她是可以随便调戏的。当然并不是说那些人没有错,但那个时候,我更担心她的未来该如何回归正轨,那些面对感情的错误行为和观念该如何扭转。因为并不想帮她去挽回那段已经畸形的感情,所以开始了解她的家庭。她说很多事情都是她妈妈给她出的主意,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沿着河,一边走一边给她回消息,越听她说我越觉得气愤,我不能理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女儿教育成这样,还沾沾自喜的说要不是我你就吃亏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的父母都是老师,感情不和,爸爸很少为妈妈花钱,经常吵架,所以妈妈才总是跟她说一个男人爱你就会给你钱,所以她妈妈才会在她跟那个男生要钱的时候在背后出谋划策,甚至给那个男生打电话帮她要钱。可能是因为对这件事感到太愤怒,我非常直接的告诉她,“你妈妈自己的感情都经营不好,你觉得她教给你的都是对的吗?如果都是对的,为什么她自己的过得那么糟糕?”大概是她觉得我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就跑去怪她妈妈然后我就看到了让我火冒三丈的一句话,她妈妈说你个白眼狼,妈妈肯定是爱你的啊,你不要听外人胡说,妈妈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你好的。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语境都不至于激怒我,但就是那天下午,我看着府南河水静静的流动,心中感到无比愤怒也无比悲凉。
可能是因为研究生期间做项目接触了太多小朋友的缘故吧,虽然我不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却总能被小朋友一些无意说出的话所触动,大概也是因为见过太多被无知的父母所伤害的孩子,所以才对这类问题如此敏感。那个女孩子在那段感情甚至是她的生活中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让她小小年纪就声名狼藉,她身边的人还不够善良包容给她一个良好的社交环境,她的男朋友也很幼稚不负责任没有担当,这些都是造成她现在处境尴尬的原因,但我觉得她父母尤其是她妈妈才是她所有苦难的罪魁祸首,她妈妈所谓的爱,带给她的都是灾难。对于她所表现出的毫不在意我觉得悲凉,对于她妈妈的行为和观点我却是深深的厌恶和愤怒。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配做父母的。
后来那个女孩还来找过我,一定要我告诉她那个男孩子还爱不爱她,还能不能挽回,我说老师跟你讲了很多希望你慢慢去理解,不要执着于挽回,先给自己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在挽回这件事情上老师不想帮你,你还小,老师希望你先成为更好的自己,未来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也许是固化思维的局限,也许是她妈妈的持续洗脑,她不再听得进去我说的任何话。
再后来她一直纠缠让我给她一个答案,两个月后我把她从微信中删除,虽然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她就相信我给她的答案,因为觉得我不会骗她,可是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看着那样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姑娘慢慢沉沦,却毫无办法,所以我甚至无法接受她存在于我的微信列表中。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会接触很多把日子过的很糟糕的人,也慢慢接受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可唯有这件事即便现在想起了,我对她的母亲依然带有一些恨意,虽然我们并没有也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大概是不管怎样,最终我也没能真正的帮助那个女孩吧。
后来当其他同事遇到让自己抓狂的委托人时,我都会跟她们分享这个案例,剖析自己的心理活动,然后告诉她们凡事尽力就好,毕竟连佛都只能渡化与它有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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