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秋天一个阴冷的午后接到了家里长辈的讣告。无所谓亲情淡泊与否,我还是决定在这场告别仪式里去看他最后一面。
秋风阵阵伴着秋雨,把黑色毛呢大衣里的各位冻得瑟瑟发抖,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受不住心灵的拷问。
最前头有一人带着礼帽,声音朗朗,诉说着这位老者的生平,我笑笑,眼泪未掉,我有些不知他是否是我们家族里的人,他在前头口若悬河,极尽赞美之言,身后一片虚假的嘁嘁,结束之后有人哭着诉说着不愿离别的情感,我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恶心,想逃。
与他们不能合群真是一件一直令人难过的事实,如今看来更觉得荒谬绝伦,一言未发,便要选择离开,带好口罩,捂紧帽子,但在最后还是绕过他们,偷偷献了一朵白花。
这是我的善意,不能言。
匆匆忙忙地逃。
因为我虽未说话,我的鼻头却已开始红肿,而那些在墓前极尽表演之能事的人们,却依旧是面目娇好,我怕我的囧相在他们面前暴露,只能选择遁走。
很讽刺吧,我滴泪未掉却是心痛,而他们眼泪决堤地,却肯定是心里畅快。
连带着这世界都仿若是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爸爸是在墓园的门口处堵到我的,我些许的伪装在他跟前大概像个笑话吧!左右两边的大汉直接擒住了我,他面无表情的扯下了我地口罩,接着便发怒:“你祖父弥留之际对你的忠告你都忘记了,还存了说真话的心思”,一句话便将我堵地哑口无言,我该怎么回他,是,对,我就是想说真话,还是不对,我要说假话呢?
这一刻的我真的是狼狈不堪,无论真假,我都没有用来回答他的答案,不是我心里没有答案,而是无论哪种答案,我都说不出口了。
我很想回答他,我却不会再回答他了。
拒绝回答就是我求存的答案吧!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不屑地看向我,像是看向一滴脏污的墨点,再没有半分感情地下令,“把她带回家里,关起来吧,以后不能让她出来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呢,此时眼泪大颗大颗的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忍不住回头求他:“爸爸,求求你,不要,我不想回家,我真的不想”。
这一刻这片天地终于发现我是一个异类了,就算还带着口罩,依旧能感觉到鼻子正在缓慢且稳稳的隆起,只有一句,我便再也不敢哭求,这一刻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害怕,恐惧,自责……
所有的所有都向我坍塌过来,我无力招架,我逃无可逃。
窗外路上的风景依旧是色彩明亮的,而我呢?我的眼泪依旧在决堤,哭到最后竟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没有声音,只有眼泪掉下的悲泣,不是委屈,亦是委屈。
终于我又回到了我的起点,这个生我养我的家。终于我可以放下防备做个被唾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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