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郑彤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郑彤,心理咨询师。”
“郝好,赤耳郝,好人的好。很高兴,以这样的方式与您相识。”郝好看了一眼前来收拾专位的服务生,压低声音说,“你们心理咨询师,都这样哄骗前来求助的人吗?”
郑彤直视郝好,直截了当地问:“您偷听我和我的病人谈话?看样子,您也不像有偷窥癖好的人啊。”
“用得着我偷窥吗?你们那么大声地说话,也没避讳任何人啊。我是被迫地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好吗?”郝好较劲地说,“我听您的病人说,他的前妻已经有老公了,而且听他那口吻,他前妻的现任老公至少是干净利落、用心生活的人。您为什么还给他支招,让他学做他前妻喜欢吃的菜?您还说什么让他一如既往地爱他前妻。他都没有好好地爱过前妻,只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好,所以才想起前妻,哪里来的一如既往?您还告诉他,他前妻肯从垃圾堆里回收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曾经非常非常地爱他,并且对他的未来还抱有希望。您就不怕他去纠缠他的前妻,给他的前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吗?”
郑彤自信地笑,诙谐地说:“我想,您也听到了,他花了平时十倍的价格来听我骂他。您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真的骨头贱、命贱吗?”
“那是为什么?”郝好见服务生收拾好了桌子,一边招呼郑彤坐下,一边认真地问。
“因为,他有钱,有病,又有闲,唯独缺少倾听者。”郑彤笑着说,“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有病。”
郝好皱起了眉头,执著地问:“作为心理咨询师,收着高昂的费用,就是陪病人聊聊天?不用帮他医病?”
郑彤默默地点头,反问道:“不然呢?”
郝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心理很健康,没有出过问题。”
郑彤也摇着头笑,严肃地说:“好吧,我就不逗您这位郝好先生了。刚刚这位先生,之前我就拒绝做他的心理医生了,因为心理疾病不过是他的遮羞布。简单地说,他是一个暴发户。先前穷的时候,他是比较自卑的,他的前妻不但没有嫌弃他,还鼓励他从小事做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努力。也许是托了他前妻的福,也许是他踏踏实实努力的样子确实好看,总之他的好运突然就来了。没几年的工夫,他暴发了,他的前妻也就成了糟糠之妻。古人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话真没错。对一个德行不够的人来说,暴富真不是什么好事。”
“哦?”郝好把红茶拿铁向郑彤手边推了推,示意她喝一口再继续讲。
“这位先生,哦,我们就称他为暴发户吧。暴发户暴发后,身边的女人多了起来,慢慢地,他开始嫌弃糟糠之妻。”郑彤喝了一口红茶拿铁,向郝好点头致谢后继续说道,“为了他的事,我约见过他的前妻。他的前妻说,之前,他们家特别穷的时候,暴发户每天起早贪黑地忙活,虽然很少陪孩子,但终归是一个努力生活的好榜样。那个时候,他们的孩子也有些小个性,但学习方面很主动,成绩特别好。暴发户暴发后,时常后半夜了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还大呼小叫地对他的前妻挑三拣四。时间久了,他们的孩子性情越来越不好,叛逆、逃学,有时还想暴打父亲一顿。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能安安稳稳地度过青春期,坚决和暴发户离了婚。离婚前,暴发户从来没有做过家务,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有洗过。离婚后,他的生活一团糟,家里像个垃圾场,穿着也不得体,生意更是每况愈下。这个时候,他想起他前妻的好了,想要和人家复婚。他前妻见他惨兮兮的样子,很心疼他,但他们的孩子不同意母亲和父亲复婚。孩子说,如果他们复婚,他就不学习,也不考大学了。后来,娘俩儿商量好了,什么时候暴发户真正地改邪归正,孩子就支持父母复婚。”
郑彤叹了口气,调侃道:“没办法,这个暴发户,这个破人,就是这么有福。为了刺激刺激他,让他早日改邪归正,他的儿子想出一个办法,花钱请人充当他的继父。他和他的继父一起多次和暴发户偶遇,导致暴发户醋意大发,心情糟糕透顶,脾气暴躁,睡眠越来越不好,噩梦不断,直至怀疑自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那你就渔翁得利了?”郝好哈哈大笑着问。
“他多付我的钱,我都转给了他的前妻。”郑彤又喝了一口红茶拿铁,直视着郝好,认真地说,“不说他们了,说说您吧。您是作家吗?”
“我?不不。”郝好拍了拍笔记本,自嘲地说,“我这个人,朋友不多,没什么亲人,也没有不良嗜好。要是一个人来这里干坐,感觉有些尴尬,不如顺便写几个字聊以自慰。”
郑彤抿着嘴笑,追问道:“您在写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为了这个专位,您已经聊以自慰快一年了。”
郝好惊讶地问:“哦?您早就关注我了?”
“臭美。”郑彤开心地说,“只不过,我经常和我的病人来这里交流,并且经常能看见您。若不然,您的搭讪,会成功吗?”
“我搭讪你?”郝好轻轻地说,“拜托,不要丑化我这个大好人好不好?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您是有意占了我的专位,又有意说那些好听的话,以吸引我的注意。”
“所以,您现在是千方百计地逃命,还是心甘情愿地入瓮?”郑彤挑衅道,“前方两条路,您自由选择。”
“都不是。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您这样的心理咨询师呢?我想,您的心理问题一定更为严重。既然您已关注我那么久,作为回报,我也勉为其难地做做您的心理顾问。”
“我没看错您。”郑彤幽幽地说,“不过,咱可说好了,我们可以互为医生、互为病人,但顶多是抱团取取暖,绝不更加深入。我这个人,不想被麻烦,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何必呢?”郝好说,“人生最不可信的就是‘约定’。如果有缘,可能最后成了亲人,如果无缘,可能不想有下次相见。深入不深入,还是顺其自然呗,乐得随意,你我都轻松。”
编辑:清悦
图片:清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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