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下过雨的道上,总会出现细小的蚯蚓,做出各种惨死的状态。
惨死的蚯蚓是常见的,健硕的蜗牛却不常见,虽然不常见,但是有时也会碰上,比如那一天的新夜,在宿舍楼下的围栏墩子上,就有两只青底棕斑的大蜗牛,静静的趴在墩子的立面上,一只的扁长的头探出来,两根细柔的须子晃晃点点,昏黄的路灯静撒光芒,雨后柔和的晚风吹过来,我立在墩子旁看了一会,恍然间有凝神出世之感。纵然昆虫界千奇百怪,蜗牛也算得上是奇葩。
两栋并排的宿舍,中间夹了一大块长方的草地,长方靠近前面一栋的一条边的中点上,栽植着一棵夹竹桃,常年照不到阳光,然而长得很旺,长长的枝条带着细长的的叶子伸入一楼的铁栅栏窗格上,春初的时候会毫无征兆的点缀上小而红艳的花朵。去年冬天的时候被园艺裁剪了一番,伸向四周的长条全被剪掉了,当天下午走过的时候,枝条就散落在周围,刚理过发一样,断处豁出一个个椭圆的白斑,明晃晃的。
我偶尔会走过草坪,走过就发现,草坪不是很平,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仔细一看,在草叶子的间隙里,偶尔会出现一个小土丘,整个草坪里,深深浅浅的藏了许许多多的土丘,我便突然觉着这草坪的神奇了,常年照不到阳光,却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那土丘大概是许多丑陋的的蚯蚓搭建起来的。
小孩子心性,总喜欢养点什么,是不是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像个大人?到底哪来的兴头,现在已全然忘记了,只记得自己也养过几只蜗牛;不要以为蜗牛文文弱弱的,其实古灵精怪,频率太高的声波和太低的声波人都听不到,动的太快的动物和太慢的动物人都养不起来,麻雀总是被养死,而蜗牛,几天之后就不见了,只在盒子里留下几条纵横的行道和一排细密的咬痕。
有人用蚯蚓钓过鱼吗?假如钓过,就会知道蚯蚓的体型很适合上鱼钩子,在小池塘子边上钓鱼是从来不带饵料的,到了之后,制备妥当,就会有人急着喊:“我去找蚯蚓!”转身跑去各种搬弄石头,不知惊扰了多少蛰伏的西瓜虫和小草鞋底,但砖头翻开的瞬间,它们都会迅速而从容的退走,或者干脆装死。印象最深的是初中的大逆不道,我们翻开了楼下的地板砖,蚯蚓像蛇一样滑走,没有人敢去捉。
还好现在到了冬天,不管哪里的寒流再过来,不管是连绵几天的阴雨,雨后都是一派新鲜空明的气息,雨洗过的道路,泛黄的砂砾被小水坑覆盖,清澈莹亮;不会再有细小的蚯蚓,横死街头,曝尸砖石,也不会有稳重狡猾的蜗牛和你逗乐。
我对蜗牛和蚯蚓都不特别的有好感,随身带有粘液的小东西总让人心里发梗。以前流行过这样的愿望,假如我是什么什么,就会有人写——假如我是一头猪,读到的人都会心一笑,现在若我来写,说不定就是假如我是一只蜗牛或蚯蚓,是不是也有人一笑呢?
让我对这两种昆虫不特别反感的,一个是蜗牛有一个干净漂亮的螺旋壳,蚯蚓至少没有蜈蚣那么多条腿,一个是它们两个都是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日以继夜,子子孙孙。蜗牛要爬遍整个世界,蚯蚓要做出许多的土丘——你看——蚯蚓的名字里还有个土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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