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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温暖长得过时光的痛

总有温暖长得过时光的痛

作者: 花的移动城堡 | 来源:发表于2020-05-15 10:37 被阅读0次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从小学到了中学,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从前日子那么难过,我和父亲咬咬牙都挺过来了,我们就像彼此生命里不可或缺的支撑。现如今,日子都渐渐地好起来,但我们不似从前般了,我拼命地寻找珍藏已久的相框,翻箱倒柜地找寻,我念,我怨,万般情绪一下涌入心头控制不住,像拧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哗地泪流。如潺潺之溪水全都滴答作响于发旧发黄的玻璃之上,混合着尘埃,千万个为什么携着悲伤袭来将我吞没于此时此刻,我紧紧地拥抱着,可我始终也温暖不了照片上的人儿,她听不见,看不见,只是静静的微笑,泛黄的岁月将照片上美丽的人儿定格,一如很多年前我见到母亲的样子。

    母亲爱笑,笑的时候好看极了。尤其笑时泛起两口浅浅的梨涡,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听说父亲就是这样被母亲迷住了,俩个人从相知,相恋到相爱,直到爱情的结晶。我们一家三口真的很幸福。

    可是天公不作美,幸福的时光总是像黑夜里的烟火般稍逊即逝。短暂到你会以为是一场梦,美丽的梦总是会有清醒的那一刻,我们的幸福来源于爱,但痛苦更是如此,生活里总是诸多磨难,人生之九九八十一难,闯过一关便下一关,人生大抵就是在闯关过程中度过的。

    母亲因病撒手人寰,那一次父亲泪流满面,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泣,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父亲那几年总是闷闷不语,对着母亲的照片喃喃自语,我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爱到了骨子里。那时候我看着父亲这样伤心,我愿拿一切换你。可是日子总是要过,父亲既当爹又要当娘,他闲不下来,闲下来就会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俗话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我学会了做可口简单的饭菜,等待父亲下班回家陪我吃饭,收拾好屋子让它看起来有女主人的存在。

    我们平凡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转眼间,我已升入中学,时光的前进中,痛苦与欢笑被塞压进我们的记忆里重新出发。

    晚饭一如往常一般,父亲突然间对我说:“婷婷我想给你再找一个妈妈。”

    我停住了筷子,晴天霹雳打在我的脑壳上,整个时间像被凝固住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转动,我的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轻声“哦”了一声,我知道父亲只是知会我,对于他的人生我没有选择权,只是我不情愿接受这件事。

    吃完晚饭后,我锁上房间门,翻箱捣柜的找着母亲的照片,之前因为害怕父亲看见会难过。所以便将所有有关母亲的照片,我都小心翼翼的珍藏。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你,可父亲近年来太辛苦了,他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我不想他一个人在漫长的黑夜里思念你。但我更不想他会忘记你,我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始终相信父亲是不会忘记你的。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小心翼翼地擦试母亲的照片。将她归其原位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放学铃一响,我便拎着书包冲出教室,向回家的方向奔去,每个星期的周五是我最喜欢的一天,父亲会做我喜欢的饭菜。终于不再是土豆丝,白菜之类不见荤腥的菜。我最是期待着,期待着开门的那一刻,我一眼可以看见满桌子的菜肴,我万分期待着,可开门的却是一个女人,围着碎花裙子的陌生中年女人,长得很普通,冲我微微一笑,要不是父亲叫住了我,我都以为我按了别人家的门铃,父亲一脸温和地笑容,对着我说“婷婷这是你李阿姨。”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婷婷,快叫李阿姨,”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恳切,我不忍心拒绝,心里像插了把刀在滴血,一滴滴开出妖艳的花朵,但是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李阿姨”

    “哎”听到这一声,父亲满是皱纹的脸挤到了一起,乐开了花,李阿姨的目光转向父亲,俩人的眼睛里闪着光。

    整个晚饭,我都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看着父亲与那个陌生女人的情景剧,似一场玩闹,她不停地给我夹菜,微笑着询问我,我都用沉默来作答。整个下来我几乎都没有吃,把假惺惺的菜肴放在碗的一边,吃了两口白米饭,便觉得已经饱了,回了房间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锁住,抱着被子祈求一点温暖,再起身时已满是泪水。

    无数个闪着微光的片段在我脑海里浮现。像过电影般似的,不过是黑白色,模糊的,我好久没有见父亲这样笑了,就算我考试得了100分,父亲也没有像这样过,笑的眉眼也开了花,我是欢喜的又是悲伤的,心里很是矛盾,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做,对不起父亲。不做,对不起母亲。

        你去,拽着时光的尾巴,我们都会长大,曾经那些痛不欲生的场景,以为会永远铭记在心,但我们总是会长大的,长大到可以自己做上帝的主。村上春树说过“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的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我的软弱终究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他随着我的步伐紧追不舍,我不想理会他,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可是他偏偏出现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安全地带里静默的等待着。我终于忍受不了,在整个房间里嘶声大喊,叫着,甚至骂着,这一辈子未说过的脏话,今日全都讲了,我当时肯定像一个泼妇,嘴上长了毒刺,最后我问父亲,“你会忘了母亲吗?”我看见父亲眼睛里开始变得暗淡,一片漆黑,他深深地哀叹了一声,像是把旧时的时光重新走了一遍,坚定的眼神望向我,低沉地说道“不会,”我终于柔软了下来,抱着他痛苦大哭,我大声的说“我想母亲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着“没事儿,有爸爸呢,”他将我紧紧拥入怀抱,我的眼泪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我哭累了,声音也嘶哑了,哭着说着,睡着梦着,我看见母亲拍打着我的背,浅浅的梨涡冲着我笑,用轻柔细雨般的声音给我讲光怪流离的故事。

    一如往常般生活永远不会停留,日子继续的前进,我们也像往常进行着,好像昨日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昨日之事依旧清晰地展开在我的眼前。

    父亲兴高采烈的开始收拾屋子,这两天忙前忙后,打扫房间里每一处角落,每一处尘埃,除了我的房间,家里还添置了几件新家具,买了很多我不知名的盆栽,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住进来了。

    从此以后我便是一个晚归之人,我每日回来很晚,不想回家不愿回家,刚到家门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家是我的家但好像也不是,只是这个房间是真正属于我的。我可以用一扇门阻隔门外的欢声笑语,阻隔一切万水千山,我就像是色彩鲜艳生活里的一道黑白小人。

    我讨厌那个小孩,讨厌极了,尤其是她叫我姐姐的时候。我会受不了,受不了她跟在我身后追着我,让我陪着她玩,受不了她在房子里碰撞的吵闹声,受不了父亲看她时一脸宠溺,他是我一个人的,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在那个女人温柔的笑容里渐渐长出了尖尖的刺,会刺痛她,刺痛我,刺疼我们所有人。我开始愈发地想念母亲,从失去她的那一天,我就注定再也拥抱不了她了,再也无法接受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将她们扭曲化,一个小火苗便瞬间点燃,让我们在这熊熊烈火中扭曲着我们可笑的脸斗争吧,哭着笑着亦或沉默地抗争。

    我向着我的避难所走去,我从未想过那一幕竟令我如此生气,如此发指,那一刹那我红了眼。

    一巴掌扇过去,突如起来爆发的力量把果果扇倒在一边,白皙的脸蛋上刻着一个深深的红印子,她懵了,瘫痪在地上。这是她动我母亲照片的后果,我胜利地向她宣告这是我的房间,我像一个发怒的狮子,嘶吼着质问她,我清楚地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在我制造的暴风雨中颤动着,直到父亲的到来,一把抱起那朵凋落的花儿将她呵护住。

    “你疯了,竟然打妹妹,”对着我阴沉着脸说,这表情是我一路成长中少见的。

    我大声道“她才不是我妹妹呢?”

    那个女人闻声从厨房里一路跑来,嘴上说着,“别气了,别气了,肯定是果果做了坏事。”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在瞪着她,反击道,“要你管”

    啪的一声落在我的脸上,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决不会在她们面前落泪,绝不会让她们得逞,我要与我最后的倔强在一起。

    她一脸心急推搡着父亲,“哎呀!老林,你干什么呀?”

    父亲依旧铁青着脸追问我为什么,

    “谁让她动我妈的照片,她就活该被打。”我发出最后的吼声与我的房门声交织在一起,得到了片刻的释放,眼泪终究还是落下了,我庆幸没有在她们的面前显示。

    果果离开躲进妈妈的怀抱里嚎啕大哭,眼泪像雨般泛起白花一一落下,她这次真的学乖了,不再来烦我,不在叫我姐姐,不再踏入这扇门,我终于可以回到自己避风的小窝,得到一时的宁静。我享受这久违的安静时刻,我的心情欢快了许多,可是好像又有什么堵入我的的心里萦绕不去,我再打开房门时,已是五月天。

    父亲出差了,家里少一个人,少一个我可以依赖的人,更不想回家了。

    我看见她会留一盏灯,桌子上摆放好饭菜,她一见我开门,便从沙发上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果果我也许久未见面了,许是有意躲着我,怕了我吧,在这小小的胜利中,我突然间想看果果一眼,想看看她脸上的红印子消了没?

    闹钟彻声地响,从遥远的南方传来在轻声呼唤着我,势要将我从我的美梦中拉出来,我隐约听到,可我想关上,起不来,起不来,终究还是沉沉的睡着。我看见有一个身影在我的房间里踱步,有一双手碰触着我的额头,沉重的眼皮中看见她头发散乱着跑前跑后,此时已是半夜,星星月亮都躲在云里,出租车也不肯停伫,不是载着远归的人们,就是来不及看清路口两个小小的身影,于是,我恍惚中有个瘦弱的肩膀,头发散发出厨房的油烟味,伴我前行。夜晚的路灯点亮了她的汗水,颗颗晶莹我忍不住想要擦拭,这一幕不是我煽情,只是许久未感受到了,那一幕,我永不会忘记。我醒来见到的第一缕阳光与她的身影相交,我忘了应该要对她说声谢谢。

    泰戈尔说: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晴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生活是一场兵荒马乱,不是谁都能来得及准备好。

    我想拉起果果的手,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叫我姐姐,天知道呐,我想牵起她同她一道回家,发自内心地对那个女人叫声阿姨,然后与我亲爱的父亲重拾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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