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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渐宽终不悔 身已成灰泪撒挥

衣衫渐宽终不悔 身已成灰泪撒挥

作者: AUSKING黄东启 | 来源:发表于2023-02-09 07:24 被阅读0次

虽然已经物是人非,在这如此熟悉的北师大院里走了一万多步,依然感慨万千。这里有着我半个多世纪的记忆,是让我梦牵魂绕的地方。

给老父亲来办手续,首先来到物理楼。大概从我记事起,就频繁的出入这个楼,因为父亲五十年代,从福建千里迢迢坐着闷罐火车,到北京上大学,然后留校,直到退休,将近70年的光阴,都是交织在物理楼内外。

大概从六七岁开始,我就会自己跑到物理楼二楼,开始大声喊着我父亲的名字,因为我总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间屋子。也许因为是负责实验课,他经常是各房间跑,反正我印象中,他没有固定的办公室。物理系父亲所有身边老师我都非常熟悉,因为父母早婚早恋早生下了我。我在物理楼满楼跑的时候,很多老师都还没有孩子。每次他们听到我喊父亲的名字,也经常会跑出来,笑着告诉我父亲在哪里。也许他们会想,怎么不喊爸爸,小大人一样。其实,我是怕人误解。

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科的建立与发展与北京师范大学的百年历史息息相关,它可追溯到1904年在京师大学堂优级师范馆开设的物理学课程。1911年创建数学物理部,1923年正式成立物理系;1952年院系调整,原辅仁大学物理系并入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一批著名的物理学家和教育家如吴有训、张至善、张贻惠、张宗燧、赵忠尧、何泽慧、夏元瑮、褚圣麟、郑华炽、余瑞璜、何育杰、张维正、李意然、吕烈扬、张阜权、林振金、黄祖洽、凌永顺、喀兴林、刘辽、马本堃、梁绍荣、方福康、闫金铎、梁灿彬等在此从教,并培养了汪德昭、乔登江、汪成为、凌永顺、刘尚合、王广厚等多位院士和一大批教育战线的中坚力量。20世纪物理学的快速发展促使物理系在自身发展过程中派生了一大批新兴学科,并促成了我校天文系(1960)、低能核物理研究所(1979)、无线电系(1980)、分析测试中心(1980年初)、系统科学系(2002年)等相关院系的诞生,为我校的学科建设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是国内最早具有凝聚态物理和理论物理博士学位授权的单位之一。


优秀的物理学中青年骨干赴欧美等地留学,他们于80年代初期陆续回到北京师范大学,并成为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科教学与研究的中坚力量。1980年,黄祖洽院士来到北京师范大学工作。在黄先生的领导下,结合当时的一批优秀中青年骨干如马本堃、刘辽、方福康、梁灿彬、杨展如、漆安慎、胡岗、赵峥等中青年专家,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科形成了具有很强竞争力的物理教学与研究队伍。他们直接带动了学科发展,并分别在物理学科不同方向上取得了一 批国际上有影响的科研成果,奠定了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科的统计物理、非线性科学、凝聚态物理、系统科学、相对论与天体物理、核物理等学科方向在国际国内的学术地位。

上面提到的很多知名物理学家和教授,都是我发小的父亲。因为我父亲没有专注教学和科研,后来借调到中国棋院做象棋裁判工作,所以,我心目中一直没把他这教授当成知识分子,也许是后来“不务正业”了。父亲在中国象棋届的贡献,远大于在北师大物理系的教学工作。

五十年代,一个十八岁的热血青年,满载着我们黄家的希望(兄弟姐妹五个,只有他上大学),踏上了北京的一生之旅。

之后,与同班的妈妈结婚,生下了我。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跟我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这辈子我是和他呆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他一直记着并常常唠叨,我六岁时候,发烧在家,他去北太平庄买菜,下起了大雨,我给他去送雨伞…

说起来挺内疚和遗憾的,家人中,我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可能是最少的,直到近几年我才对他算有些理解。此前,我一直认为他特别难沟通,内心也很排斥。如果说我一辈子发火最大的几次,应该多数是对他,而这也是他突然走了,让我无比难过的原因。

父亲一生八十多年,有将近七十年留在了北京,生命过程的大部分,都成了为儿孙奔波忙碌的剪影。他们这代人没享过什么福,眼里只有儿孙,在第四代开始茁壮成长之时,溘然离世,一个鲜活的人,最终只留下一袋骨灰,让人唏嘘不已。看着他用过的旧包,已经发白破旧的钱包,还有那些非常不讲究,熟悉的衣物,真的无法相信这就是一个普通大学教师的终点。

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念叨着要回福建老家,因为疫情,一直没有成行,他甚至装好了一箱随身穿的衣服。

他自己用一个新相册,里面全是家里人,还有他小时候与父母的合影,还有他2016年最后一次回福州与亲人们的合影。这是他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我要回家”的最真实内心写照。我把父亲的骨灰接回了家,完成他那最后的心愿。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也如此短暂,如果说这半个多世纪有多漫长,在我脑海里,一直闪动的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每天推着轮椅到后门做核酸,期待着由羊转阴。

想到我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想到他在妈妈和妹妹去世后那苍老无奈的悲切表情,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翻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的照片,看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就像一部快进的电影,而如何就突然画上了句号,实在让人不敢相信,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幻。

我大哥感叹,北师大再也找不出像你父母这么对待孩子的了。不管是不是否定的态度。但父母倾注在我身上的感情,以及孙辈身上的爱和精力,甚至把自己全部信誉和信用,都压了进去,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述。

人们如此的热爱生命,而生离死别又是每个人永远无法回避的痛。

父辈的生命通过子孙后代的血脉在继续流淌。

你愿作羔羊把我罪代替

一切羞辱罪恶都除去

盼望永生复活在你的爱里

你的恩典大爱永不止息

生命在延续

让生命更放光彩

为了那永不忘却的回忆

感谢您60年的陪伴 感谢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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