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流浪猫,
我遇到一个流浪汉,
他对我说,
做一只猫挺好。
......
他的故事还在继续。
他没有再跑出租车了,长期昼伏夜出的夜班生活打乱了他的生物钟,突然一下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他一开始很不适应,整晚整晚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盯着虚空,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一整晚连着一整晚,只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能浅浅的闭上眼睛睡上一会儿,鼾声不一会儿就响了起来,忽高忽低,有时候第一声出来了,接下来半天没动静,隔好大一会儿,再一声突然起来。都以为他睡得很沉,可是但凡有一点小小的声响,他立刻惊醒。
他找了一份工地的活计,每天早上出发,半下午回来,衣服上、脸上沾满了灰尘,手上也多出了很多伤口,不过一个夏天,他被晒得黑了好几个度,像是焗了一层油一样。但是,他很开心,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他说,虽然很累,但是动起来,人就不着急了。再有,每天下午回去,换洗完吃饭,吃完饭溜达一下,回来倒头就睡着了,难得的是居然再未失眠过。他就这样在工地上干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在已经工作的孩子强烈要求下,他不再去工地。他已经年近花甲,孩子也已经顺利工作,想来,他也是时候歇歇了。于是他退租了那间小小的房子,带着媳妇一起回到了山里,一辆小卡车载着他在山外这二十多年全部的家当。
人一旦上了年纪 啊,时间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恨不得跑步前进,赶快到终点站。随后的两年里,他先后送走了他的爹和娘,就在屋后的山腰上,起了两座坟茔。直到最后,他和爹娘之间的心结也没有解开,一方不提,一方不说,就这样不了了之。送灵的时候,他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的童年太短暂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早早担负起小家长的担子,一担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分家,直到他们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把他关在门外,他才想起来要为自己的小家庭,也为自己奔生活。他说他无愧自己的爹娘。
据说,爹娘在时,无论你多大,都像个孩子。这话对他并不适用。但是,后半句却真的无一例外。爹娘永远是挡在你和死亡之间的那道屏障,爹娘不再了,屏障没有了,你离死亡越来越近,不得不去直视。
在送走爹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陷入了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尤其在他媳妇去城里帮孩子带小孩,家里空落落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从屋里转到屋外,从屋前转到屋后,那几个闹掰的兄弟也不在家,各有各的忙处。空,到处都空了,年轻人都出去了,村里只剩下垂暮的老人。静,死寂般的安静,偶尔的鸟叫声显得格外的嘹亮。他心里慌得不行,说不出各所以然来,就是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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