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上周五，是老娘生日。

等我赶回老家，看到饭桌上盖着的鸡蛋面，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咽了回去。

周四的时候去了一趟镇里，满心欢喜地跟有关领导沟通，但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事情丝毫不能怪镇里，关键是村干部自始至终的忽悠与拖延。一种最起码的尊重都被赤裸裸地剥夺而酝酿成的愤怒，在面对老娘时又变成了无力的沉默。

我本想送给老娘的生日礼物叫希望。有些话我留在次日再说，只是想让希望能多停留一天。

尊重与希望，或许我的这份努力达达是不会懂的。最起码当他叼着一根烟坐在火锅边斜着眼睛跟我抬杠“跟兄弟们么喝了四瓶啤酒就不要不要的，跟别人喝酒倒是再多也不拒绝”时，他不会明白。往大了说，有些酒我喝，是为了获得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而兄弟的酒我可以拒绝，是因为理解与尊重。就事论事地讲，当天我是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回老家的，一切要等第二天酒劲过了再说。而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偷偷跑回乡下、中间差点把手机落在滴滴专车上、就只为了喝几口加了我从来不吃的牛血的火锅汤，你说是手机不好玩呢还是县城的米八床不好睡？

有个周末雨夜，喝完酒后我陪领导站在高处，望着脚下那宣称将成为小县城CBD的楼盘工地，领导感慨：“他们也辛苦啊，这天气还要冒雨干这么晚。”

“所以，我目前没有什么追求，只希望自己父母不用为了生存而受这种苦。”

亦或许，这样的对话和这样的我，都只能存在于无人见识的夜幕中。

更常见的场景，是类似于我发红包祝安安同学生日快乐，结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或者是琪琪同学突然祝我中秋国庆双节快乐，我发红包“谢谢你还记得我”，结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只是微信消息群发而已——或许我就该这么卑微而惨淡地活着。

有时候，尊重就是礼物。

感情的世界里更是如此。倒也不是我玻璃心。一个星期之内，我听闻有人因产后抑郁而抱着孩子从楼上跳下，也听闻另一桩事情中有个人的惊世骇俗表演。再回过头去看看《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问张无忌最爱的女人是谁，张无忌说：

“芷若，我对你一向敬重；对殷家表妹心生感激；对小昭是意存怜惜；但对赵姑娘却是……却是刻骨铭心的相爱。”这段话，有人说是看见一个渣男无耻地负了各位姑娘之后找丧尽天良的借口开脱；有人说张无忌应该东渡日本去传经送宝，什么我爱的直子与爱我的绿子分分钟搞定，张爱玲也手持红玫瑰与白玫瑰甘拜下风跪着唱《征服》；而我看到的是“敬重”、“感激”、“怜惜”背后的俯仰，然后是“相”，然后就刻骨铭心了。这就是尊重的力量。

尊重和希望啊。我是个懒汉，很少获得别人尊重的懒汉，此刻我正躲在毯子围成的“睡袋”里码字。想想明天，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努力，但是又想起小区门口新近出现的旧衣物捐赠箱，还是先找个时间捐点衣物给与我一样卑微的人吧，算是我送给他们的过冬礼物。

只是，它可以叫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