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是个狂生,这当然不是指他自命不凡,也不是指他在文章里对谁口诛笔伐,说到底,是因为真实,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风花雪月,人们不断在这之上矫揉造作,今天铺一层纱,明天遮一块滤镜,含着黄连做娇媚状,现世美好是装出来的,在背静地方一旦把黄连吐出来,还得骂几句大街也说不定。
这种人心里苦,不说,也不能说,说出来是对以往形象的背叛,这个代价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有一些评论说,真实算是什么特点,这不是学术上所谓的专业术语,那又怎样呢?全世界都在浮夸的时候,一些作品经久不衰又靠的是什么?
相比之下,曹雪芹同志一定是受到严重“出版”制约,秦可卿的判词明明写着“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主必淫”一定是和贾府的老爷子有关系的,可是最后写着写着就变成了病死,什么是不真实,有些时候是不敢真实。好比壮士断腕,马上都要“风萧萧兮易水寒了”,可是壮士把手腕子吊到胸口上,说到的慷慨赴死到此结束回家养伤起了。吃瓜群众有多不乐意啊,戏没看成啊,心里痒啊,可是一旦看成了呢,保不齐还要瞪着眼睛,大吼一声——“鲁莽”!这就是人性的卑劣。所以说,真实是需要勇气的,精神是有重量的。王小波笔下的“王二”在三部曲之中属于屌丝级别,我自横刀立马,沧海一声笑。站在命运的最底层,因为呼吸不到太多氟利昂而脑子清醒,保留了人的七情六欲,在哪个时代都上不了台面,却能享受到世俗到死的真实。
这本书肯定是儿童不宜的,但是要是以这个目的去读它,果真是失了趣味。这世上,有太多“别人眼中的自己”,有些人活着活着就被吸进了这个黑洞。所以才有那句话,真正的英雄主义,是看清了生活所有真相之后,仍旧可以热爱生活。不妨加上一句,在生命的黄金时代,努力去实现那些奢望,即便简单到想吃,复杂到想爱。
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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