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刚给你打过钱,怎么花那么快?听着听筒里父亲的不解与质疑。安立青像被一枚蒺藜刺了一下,瞬间心慌意乱。想要开口解释,深圳的物价贵。平常的吃饭,喝饮料都要开销不少,何况还有必要地同朋友们的聚会。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解释了,不在此地的他,能真正感受的到这个没钱寸步难行的怪兽都市吗。于是就说,再给打个三百吧,还是原来的那张卡。知道家里都好,我先挂了。在父亲的沉默中,安立青挂上电话,拔出卡。出了公共电话亭。
夜风中的潮湿味,预示着不久将有一场雨降落。安立青却不在乎,只是想缓解心中的忧郁。人心里有事,就想找个人倾诉。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把苦水倒了,才能觉得畅快。而这倾听者只能是异性。
于是,他从公路边转向边上若明若暗的巷子里。巷子,各样铺面都有。超市,饭馆,发屋,按摩,旅店,无人售货机等。就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安立青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游荡着。发现隔不多远,就有间亮着粉红色灯光的屋子。屋子的沙发上,坐着一两个女人,有的摆弄着手机,有的向外张望,似在有所期待。她们花枝招展,释放着青春的活力。
看着这些,安立青的心情变得五光十色。又走了一段,感觉有些饿了。就留意有什么饭店可吃。作为一个北方人,南边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喜欢吃面。就像在公司培训时,一听说他来自少林所在地。就嚷嚷着要他表演功夫。安立青觉得很可笑。笑这些人无知。来自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武术吗。北方人吃面也是看地域省份的。主产小麦的地方,是这样。而要是水稻,则就以米饭为主了。
在临近巷口时,见有家店叫翠怡亭。一下吸引了安立青的脚步。这个名字怎么似曾相识。边回想边推门而进。到点餐台前,赏心悦目地服务小姐姐笑问,要吃什么?安立青抬头看看上面的菜单。点了份西红柿鸡蛋盖浇饭,外加一碗雪梨银耳汤。小姐姐给了取餐号码,让稍等片刻。随即向后厨传声过去。
挑了张靠墙的空桌,坐下,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着茶,打量着店面。店面不大,有七八张桌子,擦抹的干干净净。墙上挂着养生牌。牌子上沿是一圈碧绿的塑质竹叶,经风一吹,摇曳多姿。明亮而柔和的灯光,让人觉得恬适安逸。功夫不大,小姐姐招呼取餐。点的食物,用餐勺子都搁在一只托盘上。安立青端着托盘回到座位,吃了起来。米饭软硬适中,西红柿炒蛋香甜。喝了口汤,爽滑味美。吃完,纸盒里抽出面巾纸,擦了擦嘴。付了钱,转身出门。心里觉得很满足。一时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出了门,天空飘起了雨滴。落在脸颊,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出来没带伞,好在雨点不大,安立青就冒雨而行。他不想回宿舍,因为双休日,也为睡不成安稳觉。
去哪儿呢?安立青站在巷口好一阵踟蹰。有点茫然地望着大路上稍显匆忙的车流行人。万家灯火的城市,有多少跟自己一样,犹如浮萍乱絮。虽有栖止,却不觉温暖的。更不敢奢望着扎根于此。终随日月变迁,皆成了过客。
索性就掉转而回,继续信步。幽深的巷子,像一本大书一样,每翻阅一遍,就会有新一层体会与悟得。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华是表面的,它的老根尽管纵横分布,但都深深地扎在每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的。
夜渐深,人依稀。再次每当路过粉红小屋,就会有年轻姐姐轻唤道,小帅哥,进来避会雨吧。看着她们热情,娇俏的打扮,安立青一时有些情迷意乱。落下的雨滴不觉冰凉,而成了滚烫。眼前亦变得朦胧如幻。似有人从背后推着自己,轻飘飘地跟她们进了屋。
她们肤如凝脂,唇如涂朱。她们躯暖如绵,吐息如兰。更堪解人间风月,何斥巫仙。寻常男女所过的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浪子安立青。即使从里面出来,安立青依然觉得手有她们的余香,身怀从她们内力迸发出的颤栗与温暖。她们另他难忘,而非沉湎。
雨依然在下,还是那么不大不小。两边店铺的灯光灭了不少。巷子多了几分黯淡。即使来个宵禁,黑夜里的路也带有天上的星月气象。以使夜行者不得无尽头迷失。
若是天朗气清,就是睡公园长凳也可对付一晚。如这飘风冷雨的,还不知能持续到几时。得找个遮蔽处。不远,好像网吧灯还亮着。安立青就紧走几步,进了门。在前台给开了个包夜,走过行道,找着电脑。坐下来,开机,调出一部武侠电影,戴上耳机,舒服地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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